“量體溫,”于桑洲用了點勁兒,終于将體溫計送到饒時腋下老實待着,于桑洲按着他胳膊,問道,“現在都快天黑了,你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在睡覺?”
“嗯……”饒時閉上眼睛,“現在幾點了?”
“快要七點了,”于桑洲問他,“你手機呢,放哪兒去了?我上午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饒時又要動起來,于桑洲立馬喊停:“你說個位置,我去拿就行,”他放開按住饒時胳膊的手,提醒道,“聽話點,别動,不然又要量一次。”
饒時伸長腿在床上畫弧形,于桑洲坐在床邊看着他伸腿劃拉。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的,劃拉好幾次都偏了位置,踹得于桑洲屁股生疼。
“找什麼呢……”于桑洲按住他腳踝,扯過被子蓋上。
“找手機,”饒時又蜷縮起來,“沒找着。”
于桑洲擡頭向周圍看了一圈,也沒看見手機在哪個地方。
房間裡隻有一盞床頭吊燈亮着。
燈光不太亮。
這盞燈還是于桑洲打開的。
他來的時候屋裡窗簾都緊閉着,壓根看不清床上有沒有人。
于桑洲一開始按錯兩次,全都開的大燈,燈光刺眼。
可饒時就算皺起眉,也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後來終于按對了,吊燈亮起的一瞬間,饒時翻了個身,但沒再皺着眉。
于桑洲那個時候才敢坐在床邊好好看一看饒時。
燈光雖然不太亮,但已經足夠将這個人看清楚。
更何況饒時睡覺的樣子他已經看過太多次,雖然都是在三年前,但那些畫面早已刻在他腦子裡。
盡管饒時躺的位置不是照明最好的地方,但那些陰影模糊部分都會在于桑洲腦子裡被自動修複再清晰畫質,最後成為最好的饒時。
饒時幹嘔一下,翻了個身盯着那盞吊燈看。
“啊——我想起來了,”饒時眨了眨眼,“是不是在客廳,沙發縫裡,或者你看看是不是在冰箱裡面。”
“怎麼會在冰箱裡面……”于桑洲擡起饒時胳膊,将體溫計拿出來看,“還是發燒,我先去給你找手機,你躺着别動。”
“你順便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未讀消息,”饒時閉上眼說道,“我實在是有點暈。”
于桑洲看着饒時将被子裹得更緊,他在心裡想着,要不還是給饒時直接扛走。
去醫院肯定比在家裡耗着要強。
他推開房門走出去,客廳裡面已經變得昏暗,于桑洲将燈打開,先去沙發那裡找了一遍。
别說什麼沙發縫了,就連沙發底下都沒有出現手機的影子。
冰箱裡更是沒有,每一層都沒有。
于桑洲剛關上冰箱門,一個回頭,視線朝下,他看見饒時的手機正躺在那個平底鍋裡。
他剛把手機拿起來,屏幕就亮了起來。
來電人是鄭西尋。
于桑洲沒打算接,他看着電話挂斷,在他準備進房間的時候,鄭西尋又打了過來。
“饒時,”于桑洲拿着手機走進去,坐到床邊點了點饒時後腦勺,“接電話。”
饒時将手從被子裡拿出來,無力地擺了擺。
于桑洲看着電話挂斷,沒過一會兒,屏幕上又蹦出那三個字。
“那我接了。”于桑洲又點了點饒時後腦勺,這人沒再搭理他。
電話終于被接通,鄭西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饒時,你在家嗎?”
“在的。”于桑洲說。
“我能來嗎?我馬上就到,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回消息,我有些擔心。”鄭西尋說。
于桑洲露出有些嫌棄的表情,他看向床上睡着的人,說道:“不用來了,他已經睡了,你也回去洗洗睡吧。”
鄭西尋那邊瞬間安靜得不行。
随後,這人的腦子大概是終于轉了過來,他問道:“你是于桑洲?”
“不然呢?”于桑洲笑着說。
鄭西尋問:“你為什麼會在他家?”
“别管這麼多,”于桑洲說,“他現在睡着了,沒空接電話,沒事就挂了。”
“于桑洲!”鄭西尋此刻的反應和他在饒時面前簡直判若兩人,“我拜托你離他遠一些,你是嫌自己害他還不夠嗎,他現在過得很好,壓根就不需要你的愛,你别再和饒時扯在一起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鄭西尋那句“不需要你的愛”确實給于桑洲堵得心裡發慌。
鄭西尋怎麼說也算是情敵。
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于桑洲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越琢磨越鬧心。
“我和饒時的關系還輪不到你來說。”于桑洲真想告訴鄭西尋,饒時今天親口說出自己已經不喜歡他了。
但于桑洲知道,饒時那個時候已經燒到糊塗得不行,說話沒什麼可信度,可他還是挺想嗆一下鄭西尋的。
“你們什麼關系,我為什麼不能說?”鄭西尋卻比他先開口。
“什麼關系?”于桑洲摸了摸饒時的額頭,又在他的右耳垂上捏了捏,“是你永遠都不會擁有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