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桑洲知道,饒時那個時候已經燒到糊塗得不行,說話沒什麼可信度,可他還是挺想嗆一下鄭西尋的。電話被于桑洲挂斷。
他将手機放到饒時枕頭邊,小聲說:“手機給你放在旁邊了。”
“嗯,”饒時吞咽一口,“你幫我看看,同事有沒有什麼事情找我,客戶的消息也幫我看一下。”
于桑洲再次拿起手機,邊扒拉邊說:“你是真不怕我看你手機上别的消息啊?”
“我不說你,你還真當沒事呢?”饒時睜眼盯着床頭櫃,“我想喝水。”
“馬上。”于桑洲說。
他拿着饒時手機朝外走,端着一杯溫水回來時還在低頭看手機。
坐到床邊後,他才将手機熄屏放好,扶着饒時坐起來:“工作上沒事找你,客戶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一個客戶說他快結婚了,說了一大串感謝的話,别的沒什麼事,你踏實休息吧。”
饒時“嗯”了聲:“别和我說話了,我想再睡會兒。”
于桑洲看着他躺好,随後偏過頭翻身背對着自己。
坐了一會兒後,于桑洲去客廳将上午點的早已冷掉的外賣熱了一下——他從回來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瞥眼注意到旁邊放着的袋子。
這個袋子他見過,張定辛總用這種袋子裝那些淡寡無味但确實很健康的自制早餐。
于桑洲将袋子扯開看了眼,裡面的東西還沒吃。
可能那個時候饒時就已經開始不适,倒頭就睡了。
于際早上那通電話給于桑洲弄得整個人都不踏實。
還在洪城的時候,他就給饒時打了好幾個電話,外賣也點了好幾份。
可饒時不接電話,外賣也沒出來拿。
監控裡,那扇門一直緊閉着。
于桑洲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抱歉的話說了不少,親戚都說沒事了,他還是一個勁地說“不好意思”。
于桑洲找了一位護工,交代完後着急忙慌地就要走,親戚看着他這樣子也有些擔心,問道:“是于際怎麼了嗎?”
他搖搖頭說不是,親戚又問:“那是?”
“就是一個朋友。”于桑洲說。
“張定辛啊?”親戚問。
于桑洲說:“也不是。”
“那我知道了……”親戚笑着說,“那你快點回去,你看你急的,路上得注意安全啊。”
于桑洲是一路跑去停車場的,帶着他那些少到都不需要收拾的行李。
他先是去了加油站将油加滿,沒過多久就駛上了回江城的高速。
回到小區站在1001門口時,于桑洲又給饒時打了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他看着那個密碼鎖琢磨了半天,心底有些猶豫,但還是不太敢試。
于桑洲不确定饒時會不會換密碼,可他知道的密碼就那一個。
每個數字他都按得心裡沒底,但門鎖打開的那一瞬,于桑洲看見了客廳。
饒時說他永遠都不可能踏進這扇門。
可他現在用那個密碼打開了這扇門。
饒時好像也沒那麼難懂,就連密碼都好多年不換,一點也不擔心前任會闖入家中。
于桑洲盯着門檻看了會兒,随後邁腿跨了進去。
看見饒時的那一刻,他才算是真正地放心下來——饒時還能呼吸,是肉眼可見的在喘氣。
他在饒時身邊待着,十分安心地待着。
饒時不僅不趕他,甚至在不那麼迷糊的時候,還讓他幫忙看手機上的消息。
于桑洲知道,饒時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既然能進門,就肯定也知道那部手機的密碼。
所以饒時沒說密碼是多少。
想到這裡,于桑洲擡頭将這個客廳仔細看了一遍。
客廳挺大的,幹淨的都顯得有些空,一看就是一個人住。
于桑洲快速吃完最後幾口,将桌面收拾好後,又回到了饒時房間。
他碰了碰饒時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于桑洲看了眼時間,準備過幾個小時再喂一次退燒藥。
等待時間到達的過程挺漫長的。
于桑洲一直都看着床上那個擰眉睡着的人,他伸手輕輕撥弄着饒時額頭的發,順勢摸向右耳垂。
這顆小痣長在耳垂中間,隔遠看像是一顆小耳釘,于桑洲一直都很喜歡這顆痣,他還總愛去碰一碰,碰到饒時整隻耳朵通紅。
他一直看着饒時,在心裡一遍遍勾勒着饒時的樣子。
也不知道饒時用的是什麼香味的洗衣液,整個房間都是這種味道,很好聞,甚至還有些助眠。
終于等到可以吃第二次退燒藥的時間,于桑洲先是給饒時量了體溫。
這次饒時挺配合,甚至都沒醒。
于桑洲輕按着他的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腦袋朝下砸去。
為了量體溫,于桑洲将饒時被子扯開了些,饒時依舊是蜷縮的姿勢,他的腦袋剛好砸在饒時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