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停了下來。
“要不……”他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要做的是不是急事了,而且看樣子想打退堂鼓。
可我人都出來了!
我死死盯着他。
泉奈注意到我的目光,話音一頓,硬生生拐了個彎:“要不你先閉上眼睛,我帶着你過去?”
族地門口往外的路不好走,主打一個易守難攻。
我懷疑地看向他:“你确定?”
泉奈嗯了一聲。
“……你不會是想帶我去看你小時候的秘密基地之類的地方吧?保密性這麼高。”我懷疑地問道,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依言閉上眼。
泉奈有些惱羞成怒:“沒有那種東西!”
“好好好,沒有,”我從善如流地答道,催促他,“快過去啦。”
泉奈沒說話了,他挪到我身邊讓我靠着,極小聲地說了句:“這麼放心,也不怕我偷偷跑了。”
我隻是閉上眼睛,又不是真的瞎了聾了,當即挑眉嗆了回去:“你的手還在我手上呢,你要跑的話就把手留下來吧。”
“你怎麼說得好像綁架我了一樣!”
“誰讓你先把我說得沒有一絲防備心,跟隔壁千手族長一樣。”
“……”泉奈詭異地沉默了一陣,“千手柱間那家夥哪裡缺少防備心了,你是不是也被他騙了!”
“……也?還有誰被騙了?”
泉奈不說話了,想必不願在我面前破壞他哥的形象。
可惜我什麼都知道,族長他們兩人也稱不上被騙和欺騙。
絮絮叨叨地邊說話邊跟着他一路走着,風中漸漸傳了水聲,路也平坦了起來。
我側耳聽着聲響,問道:“怎麼到河邊來了?”
南賀川嘛,無論是我們還是河對岸的千手都以此為生,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泉奈帶着我到河灘邊坐下,帶着水汽的風吹拂而過,将一路上蒸騰的暑氣吹散。
“好了,你睜眼吧。”泉奈将一團柔軟的包袱塞到我手裡,聲音聽起來有些發虛。
我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南賀川偏下遊的位置,旁邊是個破敗已久的小渡口,快要朽斷的繩索系着一葉廢棄的孤舟。
河面開闊,倒映着漆黑天幕上的繁星,沿着河岸生長的豐茂水草随風飄蕩,在風中發出刷刷的聲音。
點點螢綠仿佛被風吹動一般,從水草的縫隙中湧了出來,彙聚成大片的螢火蟲。
“雖然已經晚了,但是,生日快樂,千織。”泉奈坐在我身邊,注視着河面。
“這大概不算急事,但是再過幾天,螢火蟲就沒有了。”
他說。
我看着飄飛的綠點,有些失神。
螢火蟲不是禮物,真正的禮物他剛才塞到了我手裡。
兩年前他對我說,南賀川的螢火蟲會持續到夏末,比都城的好看。
他問我要不要回來看。
我說到時候再說。
原來他還記得。
“……嗯,很好看。”大概是害怕把螢火蟲驚走,我聲音都輕了不少。
泉奈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
我們兩個就和傻瓜一樣呆呆地坐在河邊看螢火蟲。
過了一會兒,他從旁邊伸出手來,握住我的。
我看他一眼,他也沒回頭,也不解釋,手卻握得更緊了。
我想了想,出聲道:“泉奈。”
“怎麼了?”他依舊不回頭,看來打定主意要一直盯着這些螢火蟲了。
我也便跟他一樣,看着這條緩緩流過的南賀川,問道:“我才想起來問,之前你是和斑大人怎麼解釋我們的事的?”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就聽他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說我們在對于千手的應對上有些分歧,三年前撞上千手柱間的時候你被千手柱間那些話騙了,想要嘗試結盟,斑哥沒說什麼……對了,你是不是有點害怕斑哥?”
我:“……有這麼明顯?”
“你一直叫斑哥的敬稱,能不叫兄長就不叫兄長。”泉奈如是說道。
“因為我有哥哥嘛,突然多一個兄長出來,也太奇怪了……你也沒叫火核哥哥呀。”
泉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我也叫過一兩次的。”
看起來剛才是在回憶過去到底有沒有改口過。
“看吧看吧,”我抓住時機,“其餘時候還是叫的名字對吧?”
“好吧,”泉奈歎息了一聲,“确實很奇怪。”
我連忙跟着點頭,就又聽他道:“所以你沒否認你害怕斑哥。”
我:“……你今天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嗎!”
“沒有,隻是有些想知道原因。像我,你就從來沒有害怕過。”泉奈道。
我想了想,我對族長的恐懼大部分是原著帶來的,小部分是因為族長如今的行事風格:“斑大人吧……太看不透了。”
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很多事斑大人不會明說,需要我們做部下的去揣度,太有距離感……我知道他對族人很好,之前還保護過我沒有追究我的責任,一直以來也都在戰場上保護着我們,但怎麼說呢,應該算是氣質吧,有一種難以接近的威嚴感。”
“這樣嗎……”泉奈回了一聲,又問,“那我呢?”
“你?”我沒太理解他的意思。
“不害怕我,是因為我和哥哥——輝很像嗎?”他很平淡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睜大眼睛,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