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果然讓火核意見很大。
回到族裡後,我直接住進了醫療所。他回來後直奔我的病房,族醫拉都拉不住。
見他推門進來,我大驚失色,拉起被子蓋過臉,假裝他看不見我。
好半天沒聽到動靜,我又把被子拉下來,擡眼就看見他坐在我身邊,臉上辨不清喜怒。
“……哥,”我先發制人,“我這次救了泉奈大人哦,你該高興。”
他抱着手臂看我,點頭:“嗯,真了不起。”
語氣穩定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反話。
“……”
“……”
我們倆面面相觑,最終他還是敗下陣來:“你沒事就好,傷好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身上那兩個窟窿都小了不少。
這話我當然不敢說出來,說出來肯定會刺激他。
“有時候會痛,”我望着他,“要是我哥能對我笑一下大概就不會痛了。”
火核怔了怔,他放下手理了理我枕邊的長發:“别胡說了。”
“這次真的太危險了,明知道千手族長也在,你為什麼會去?你最該做的是等待救援。”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于嚴厲了,他猶豫了一下,本來還皺着眉的,但又強行彎了彎自己的唇角,真的如我剛才所說對我笑了一下,接着立刻恢複了他那副标準冷漠的表情。
“……”
我也不知道,當時的想法太多了。
現在想想自己的膽子是真的大。别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那可是忍者之神千手柱間啊。
我避開火核的目光,盯着房梁上的雕紋,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說不清楚……大概是因為泉奈是族長大人的弟弟,身份很重要?要是他出事了,我們和千手的戰争會陷入下風吧?還有,他以前也幫過我,如果不是他,我的身份可能就被黑市那些懸賞的人知道了……而且我們都那麼熟了,畢竟這些年一直都有聯系……”
我頓了頓,繼續道:“再加上他還是輝君想要保護的弟弟。”
找了這麼多理由出來,我自己都被說服了。
火核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很奇怪。
“怎麼了?”我問他。
“隻有最後一點,”他說,臉上的神色卻有些擔憂,“不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啊。”
我沒懂他怎麼突然将話題拐到這上面了,就聽他繼續道:“你還記得輝啊。”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
“很難忘掉吧,畢竟是第一個在我的幻術中死去的人……而且他,”提起輝後,我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真的是個很奇怪很奇怪的人,我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
我停了下來。
“一直?”
“就是名字那件事。尋常人遇上我的态度都會生氣吧?他的脾氣也不是那麼好,可他卻完全沒想過放棄,也沒有為此生氣。”
火核問我:“你還在困擾嗎?”
我搖頭。
“我隻是覺得很可惜,”我思考了一陣該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我其實不想他死掉,也以為自己做好了他會死掉的準備,也明明很早就決定了不會為任何人的死亡傷心。但是當他的死亡真的降臨的時候,那種感覺還是太糟糕了。而且……如果是現在的我,就能救他了。”
火核沒有對我的感受做多餘的評價,很是平和地問我:“傷好之後,要去看看他嗎?”
我有大概四年沒去看過他了,火核提到的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
“……你陪我去。”我看着他。
我有點想去,卻又有些說不出的害怕。
他點頭說好。
族醫阿香是個比我小兩歲的少女。她來給我換藥的時候,火核避了出去。
“泉奈大人已經離開了嗎?”看到火核出去,她顯得有些驚訝。
“泉奈?”我問道。
她怔了一下,随即意識到自己失言般局促起來,強打起笑容:“……沒什麼,我先給您換藥吧。”
我點點頭,解開衣服和幻術,等她幫我上藥。
她看到我的傷口後,臉上露出幾分憐惜,連呼吸都放輕了:“無論看了多少次,還是會心疼。不過幻術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千織大人往後如果能來醫療所一定可以……”
我無奈搖頭,打斷她的設想:“限制太大,多用幾次我的眼睛就用不了了。”
她愣了一下,而後輕輕歎氣:“也對,這樣的幻術想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您能想到這種方式運用幻術,實在是不可思議。”
“……真要說的話,這其實是我老師提出來的想法,不過我當初還讓他幹脆去研究醫療忍術好了。”
我總不能說這是我的萬花筒能力。
幾勾玉的問題說不說都可有可無,但是我不敢暴露自己有萬花筒。
萬花筒并非戰無不勝的利器,消息傳出去,針對我的襲擊可能會變多。
我對自己的斤兩有數,連泉奈都能死在千手扉間手下,止水會中油女一族的暗算從而被團藏挖出眼睛,忍界裡越出名的人越容易被針對。
我名聲沒那麼大,又開了萬花筒,聽起來像軟柿子——先不提事實上是不是這個問題——被針對的話我會很麻煩。
阿香給我換好藥後又和我說了會兒話,這才離開。
火核進來後,表示了自己的驚訝:“你和她關系處得不錯。”
這話說的,好像我很不會和人交流一樣!
“因為阿香不用上戰場嗎?”他又問。
我:“……”
确實,不用上戰場,就不會莫名其妙死在某個地方。
“哥,你有時候不用那麼敏銳的,知道了也不用說出來。”我翻了個身背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