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期間又遇到過幾次敵襲。
解決敵人、出發、解決敵人,再出發。
我的夢裡都是那些死掉的人,身上似乎萦繞着一股驅之不散的血臭味。
抵達大部隊的駐紮點後,領隊的成年忍者突然把我叫了出來,讓我跟他走。
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戰場上命令是必須遵守的,火核也讓我放心去。
于是我跟着他在駐紮的營地裡七繞八拐,然後到了族長的營帳中。
我茫然地跟着一起拜見了田島族長,領隊指着我說:“這孩子在戰鬥中開啟了寫輪眼。”
族長很驚訝。
我也很驚訝。
我突然想起火核遞給我帕子時那一瞬間的不自然,原來是開寫輪眼了。
族長聽了帶隊忍者的詳細彙報。
“這樣啊,”族長原本嚴肅的表情好了不少,他向我招招手讓我坐下,“我記得你是奏的孩子?”
宇智波奏,我爸的名字。
我點點頭。
族長又問了我在戰場上的表現,而後轉來問我是否還習慣。
習慣個鬼,這種事能習慣才怪了。
我厭惡地皺了下眉,胃底猛地翻騰起來。這種事是條件反射的,根本忍不住,我不得不擡手捂着嘴遮住幹嘔的動作。
帳内一時間沉默得有些尴尬。
兩個成年人的注視如芒刺在背,我有些心驚膽戰,勉強承諾道:“……我能适應。”
田島族長似乎在思考什麼,面上神色未動。
最後族長沉吟了片刻,和我說:“好孩子,不用害怕,過幾天你就和運送傷員的隊伍一起回家吧。”
“為什麼?”
我不解地問族長,但族長隻說我太小了,我這樣的孩子不可以就這麼死在戰場上。
好奇怪,我不可以,你的孩子們就可以嗎?
而且我和他最小的孩子明明同歲,去年起宇智波泉奈就已經上戰場了。
就這樣,我在戰場上待了沒多久,就平安回到了族地。
一起回來的大人和我媽媽說了幾句話,她知道我開了眼後眼神變得十分複雜。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開了寫輪眼難道不更應該留在戰場上嗎?這可是更好的武力值。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那是發生在戰争結束後的事。
有一個聽起來很糟糕的消息,族長家的大兒子死掉了。
戰争結束後,就是戰亡族人的下葬。
我遠遠望着族長家剩下的幾個兒子裡年紀小的兩個在棺椁旁哭得十分傷心,族長夫人也在,她十分克制地沒有什麼表現,但臉色卻難看極了。
我又看看身邊的火核。
火核問我怎麼了。
我說還好你回來了,哥。然後說你要是也在戰場上回不來了,我是不會哭的。
他回了我一聲意味不明的“啊”,看向了族長一家人。
然後他收回目光:“你也回來了,回來就好。”
回家後,爸爸就對我說:“千織,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什麼?下次我要跟着去主戰場?”
我猜測着這次我被提前送回戰場的原因,思來想去大概是族長覺得開了眼的我需要重新特訓一番再上戰場。
“不是。族裡評估了你在戰場上的表現後,決定不再讓你上戰場……”這似乎是個好消息,也不是個好消息,“而且,你太小了,會被針對。”
我被否認了上戰場的價值?為什麼?因為我哭了?還是那次和田島族長的談話?
爸爸的表情很無奈:“還有一件事……”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後我聽他繼續說:“田島大人與我們商議過了,決定讓你和他家的孩子定親。”
這說法有點奇怪,這個消息也讓我瞬間跟被雷炸了一樣。
好小衆的語言,我有點聽不太懂。
“……那麼,是族長家的哪個孩子?”
先不說我願不願意這回事,族長家的孩子,我沒記錯的話……
說起來有點地獄,但這個婚大概是結不成的。
“田島大人的意思是,等你們長大後再決定人選。”
“啊?”
爸爸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苦惱:“千織,你開了寫輪眼啊。”
“怎麼會在這時候開呢,如果再晚幾年,也不會這樣。”
我恍然大悟。
寫輪眼代表着資質,宇智波族内開眼的概率也不是很高的。
一般而言,天賦越好的父母,生出的孩子天賦也會高。
而且在一群沒有開寫輪眼的幼年忍者中,開了寫輪眼的我被針對的風險更高,很可能會被圍殺。
六歲就能開眼,代表着難得一見的天賦。
如果我是個男孩,這輩子大概就和戰場綁定了。
但我不是,而且第一次上戰場的表現還不是很好。
我就奇怪了,其他人第一次上戰場能夠這麼理所當然地接受厮殺嗎?
想起族長夫人家一個又一個出生的孩子,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該死的年代。
早先在戰場上已被遺忘的、血濺了滿臉的感覺,雙手被血浸濕的感覺突然重新回到了身上,就好像幾萬隻螞蟻在身上爬,又可怖,又惡心。
我轉頭哇地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