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那年,我被送上了戰場。
這件事的一周前,有一個小插曲。
我的手裡劍擦着族長家的小兒子宇智波泉奈衣服飛了過去,把他的衣服劃破了一道口子。
比我大幾個月、已經上過好幾次戰場的宇智波泉奈表情甚至帶着幾分驚恐,就跟見了鬼一樣,大概是在奇怪我的手裡劍到底是從哪裡飛出來的。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當時族長家的幾個兒子看我的眼神很恐怖,這讓我無比想念族長家不在場的大兒子,至少他會因為我隻是個弱小無助的普通小孩子攔一下他的幾個弟弟——畢竟是長子,考慮的東西就比較多,不像我們這些小孩子,隻需要在訓練場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是了。
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勁。但不管了,總之我在泉奈那幾個哥哥恐怖的表情下裝作肚子痛跑了。
沒記錯的話他那個炸毛二哥斑以後好像成了我們族長,還變成了很恐怖一大boss。除此之外,他還是個弟控。
痛遁之餘,我開始擔心今後在宇智波的生活會不會很困難了。
——哈哈,結果根本不用操心那麼久遠的未來。
過兩天,我那個族長得力助手的爸爸被田島族長叫去說了會話,回來後他就長籲短歎地看着在家用毛筆練字的我。
“……所以說,到底發生什麼了?”我真的很讨厭被人盯着做某件事,被盯着字都寫得難看幾個度。
我有點想把筆直接扔掉跑路了。
“千織啊,我在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明明體術忍術都還沒練到家,你怎麼會傷到族長家的孩子呢?族長和我說你現在的水平夠上戰場了。”
我一句粗口憋在嗓子眼差點罵出來,什麼叫傷到宇智波泉奈,也就不小心把衣服割破了……吧?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那柄手裡劍莫非真的比我以為的破壞力大,傷到了宇智波泉奈?
總而言之,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爸爸還在安慰我:“戰場上機靈點,跟緊大部隊,不要落單。你就是個小孩,天塌下來還有大人呢。”
說得好,那為什麼我們這些小孩還要上戰場?
我面無表情地用眼神質疑爸爸,他在我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第二天出發,我被編入堂哥火核在的小隊。
他看見我在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驚恐,又像是有點安心。
我問他:“怎麼了,看到是我失望了?”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怪,有種下一刻就會變身霸總的感覺。但不管了,這個世界應該沒人懂我的點。
火核的父親是我爸爸的哥哥。他是我堂哥,我們兩家比鄰而居,他沒少指導過我忍術。
他對我的水平心知肚明。
“沒有,”火核按了按我的腦袋,他就這點不好,跟我爸學的壞習慣,“不如說有點安心了,在我這裡我至少會注意保護你。”
我哦了一聲:“不要有這麼大負擔,你又不是我的親哥,沒義務把這當作你的責任。”
如果不是火核的隊友把他攔住,他大概想沖過來揍我一頓。
“你該叫我哥哥,千織。”冷靜下來後,火核恢複了平時那副冷靜自持的表情,雙手抱在胸前,冷冰冰地和我說。
我說好,哥哥。
他:……
他的表情實在太好玩了,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火核怔了一下,眉眼柔軟下來,随即又注意到我們實在沒個上戰場的樣子,當即變得兇狠地樣子去吼他的隊友們,讓他們警戒起來,發什麼呆。
我也跟着一起開始排查周邊環境,心想他正經起來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就是對隊友好兇。
第二天,我們小隊就遇襲了。
動畫片果然是動畫片,某些程度上在死亡受傷上還是經過了加工,不會讓人感同身受。
我本來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我看到昨天還在自己面前說話的人脖子突然被破開,被心髒泵出的血液飙得幾米高,我被剛好淋了個正着。
……血還是熱的。
——我還是沒辦法接受。
火核沖過來把呆住的我推開,抽刀攔住了突然現身的敵人。金鐵相交的聲音聽起來比指甲刮黑闆的聲音還恐怖。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我不想死。
戰場上,不想被殺,就得殺人。
邁出這一步似乎很難,所以就算早就知道自己會上戰場,我也條件反射地去回避這件事。
但是求生的本能比思維更快,回過神的時候我手裡正拿着刀,刀順着敵人盔甲的縫隙刺穿了對方。
我擡頭去看敵人,那是個比我高了大概一個頭的少年,他的目光驚恐地看着我,口裡湧出了很多血,似乎想說什麼。
“什麼?”我問他。
同時我也在想,人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他用行動回答了我的問題:舉起刀不死心地想要殺掉我。
身體再一次支配了思考,我把他踢開了。
好多的血就這麼順着我的刀往下流,浸濕了忍刀的柄卷,浸得滿手都是。
真的好多血。
敵襲解決了,大一點的孩子們在命令下開始探查敵人的屍體。
我失神地把刀扔到地上,甚至來不及去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就被叫過去站在一邊聽着幾個成年忍者們的教導。
敵人是猿飛一族的,我認出了對方的族徽。
手上黏糊糊的,血已經冷掉了,胸口似乎也被這團黏糊糊的東西堵住。
好髒,好惡心。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想哭,但不能哭。
戰場上沒有孩子,隻有忍者。
“千織,擦擦臉。”火核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他遞過來一張被水打濕的帕子。
我轉頭呆呆看他,問他:“什麼?”
他的表情突然頓住了,一瞬間閃過一絲古怪。
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歎了一口氣,然後把打濕的手帕糊在我的臉上,擦掉我臉上的血。
“隻要不出聲,就沒人知道你在哭。”最後他很小聲地和我說。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抓緊了手帕,埋下頭把眼淚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