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自從重生之後就淺眠,以前那些躺在東院的大床上醉生夢死的日子他已經融入不進去了,不能說是恍若隔世,但确實是清醒了許多。賈赦睜開眼睛的時候,小狼就蹲坐在他旁邊的腳榻上,還在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困的眼睛都睜不開。賈赦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還知道冷,把賈赦給他蓋的被子裹着,真像個沒斷奶的狼崽子。賈赦沒忍住,捏了捏小狼的臉頰,然後叫醒他,“小狼,醒醒。”他發現小狼隻對北戎語有反應,正好他們要混進一個北戎的商隊,說北戎語對他們身份的掩護有好處。所以他和來寶,來金兄弟與小狼說話的時候盡量用北戎語來說話。
那孩子迷迷瞪瞪的,看樣子還沒清醒。隔壁來金,來寶聽到他這屋的動靜,就過來了。“赦哥兒,下樓用餐吧,快到約定的時辰了。”來金穩重一些,早早起床之後就借着晨練下樓轉了一圈,太陽才剛出來,深秋的夜晚總是很長,來金隐約看到瑞德商行門口了來了一隊人馬,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同時他還見到了昨天那幾個北戎客商,顯然他們在商行門口有事要做。他不敢靠的太近,隻好身手麻利地上了樹,側耳聆聽,聽到了他們在講什麼茶葉,布匹的事情。聽了這些,來金有些明白了,這還是北戎客商與大周的商隊交易的貨物。見雙方交易之後,插着大周商旗的車隊走遠,來金才跺了跺有些凍僵的腳跳下來,往回趕。
回去招呼了一聲在房間裡鍛煉的來寶,兩個人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聽到隔壁有了動靜,是賈赦起了。雖說賈赦轉了性子,但精神卻越發不好。來金來寶也是盼着賈赦能多睡一會兒,沒成想還是醒的這麼早。
“赦哥兒,我剛才看到北戎客商與一隊大周商隊在瑞德商行前交易。這大周商隊将茶葉、布匹等貨物交給了北戎客商。”來金壓低了聲音,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茶葉、布匹想要出口境外自然要走官方渠道,但據賈赦所知,昨天那幾個北戎人私下販賣奴隸,肯定不能在大周過了明路,也就是說他們這是私下買賣,也算是走私客。“來金,你等下打探一下這夥商隊是從北戎哪個部落來得,來寶,你留心他們的一言一行,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賈赦喝了碗粥,吃了個包子,看小狼啃完了包子,就帶着他回了樓上收拾行李。
“小狼,以後,一定要跟在我後頭。知道嗎?”賈赦讓小孩一定要記下他的話,看小孩認真點頭,便把他的包袱給他系好,自己也背着包袱出了門。等他們走到瑞德商行的時候,北戎三兄弟已經在那裡等着了。賈赦揚起笑臉,迎着幾個人走了過去,“讓幾位老闆大哥久等了。”“也沒等多久,小兄弟你既叫我們一聲大哥,我們也就當你是兄弟,一路上也别老闆老闆的叫了,為了行路方便,叫我孫大哥就好。那邊的刀疤漢子可以叫他吳二哥,拿鞭子的可以叫他徐三哥。”
為首的大漢對賈赦親近了許多的原因,自然不是賈赦長得令人親近,還是因為那隊離開的大周商隊,那真是賈赦昨天讓王子騰背鍋的商隊,他們王家确實與北戎有生意往來。昨天那隊人是王子勝的心腹,特意給北戎三人交接完今年最後一期貨物。
正巧這三個莽漢難得長了腦子,向王家管事打聽起賈赦來,但賈赦編的身份是逃家探親的世家公子,他那一身氣度确實不凡,模樣也金貴,加上賈赦深入靈魂的演技加持,其實三人對他的身份已然信了五成,但刀口舔血這麼多次,三人還是向王家管事打聽大周境内是否有個謝家,賈赦在外稱自己是謝家的謝煴,謝家是賈赦祖母的家族,謝家是前朝第一士族,規模異常宏大,是現在大周頂級門閥所仰望的存在。隻可惜謝氏主家随前朝覆滅,但旁支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賈赦祖母雖然出自謝氏旁系,但她那一支清流世家,其父在時,知交桃李滿天下,隻可惜早早病逝,留下一獨女,嫁給了先榮國公賈源。
但謝氏深厚,也許有一支的老太爺是北戎人,被謝家小姐招婿上門,所以有了謝煴一支也不足為奇。王家管事雖然推斷不出謝煴是不是謝家的人,但可不會在這幫野蠻人面前露怯,當即表示謝煴但身份沒問題。然後他派了個心腹給這三個人,“我讓王大來給你幫忙,如果他試過謝煴沒問題的話,我會飛鴿給大公子和二公子,我們就可以借着謝煴的身份,開拓出一條更好的商路來。”王家管事想得很美好,但這是在謝煴真的存在的基礎上。
王大扮作商隊中的一員,悄聲跟在隊伍裡,夜裡,見衆人開始安營紮寨,他正準備不留痕迹地同謝煴套點近乎,然後弄點有用信息傳回去。卻見謝煴的仆人,那個名叫來寶的過來同他講話。見人臉上和善,手裡還拿着酒囊,王大咽了咽口水,自從跟着管事來盤嶺跑商,他許久沒沾過酒了。再加上他打心眼裡沒覺得能在這北戎商隊裡有什麼危險,也就拿過來寶遞的好酒,“真是好酒。”王大喝了一口,入口醇香,回味無窮。他就算跟着管事跑這麼久的商路,也沒大有機會喝到如此美酒。王大眼睛一亮,對能拿出好酒招待他的來寶親近了許多。來寶也不多說,直說覺得王大可親,像他的嫡親兄長,真正的兄長來金在他背後默默翻了個白眼,賈赦對來寶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一向佩服。王大又能是這鬼靈精的對手,三言兩語過去,王大酒勁上來了,臉也上了紅色,和來寶侃大山侃的都斷斷續續,大舌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