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那麼嚴重,仿佛簡依舊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我還沒聽說過誰是因為感冒送的命,”*班内特太太說,“簡的朋友會好好照顧她的。而且基蒂和莉迪亞都沒回來,現在沒有馬車能讓我們去看望簡。”
看着着急到來回踱步,恨不得馬上到簡身邊的伊麗莎白,艾莉絲猜到她一定會想要去内瑟菲爾德莊園,哪怕是走去也無所謂。
“媽媽,簡正生着病,肯定很想見見家裡人,”她抱住班内特太太的胳膊,“不如我和麗齊過去看看她的情況,晚飯前就回來。”
下過雨的路可不好走,要是她們倆這麼走過去,怕是到了内瑟菲爾德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班内特太太哪能想象那個畫面,她剛要出聲反駁,就見艾莉絲的臉上寫滿央求。
“是啊,萬一簡不想讓我們太擔心,所以把病情往輕了描述呢?”伊麗莎白趕緊說,“媽媽,就讓我們去吧。”
班内特太太囔囔着:“我可管不住你們的腿。”
“媽媽最好了。”艾莉絲一把抱住班内特太太,親在她的臉上。
想着下午就會回來,艾莉絲和伊麗莎白便沒拿什麼東西。她們挂念着簡,走得分外匆忙,又因路上滿是泥濘,三英裡的距離無端被拉長了許多。等到經過數不清的田地、栅欄和水窪,終于看到那座富麗堂皇的莊園時,她們早已雙腿酸軟地再邁不開一步。
“我得說,哪怕跳上一整夜的舞,都不會比現在更累了。”艾莉絲喘着氣,臉上滿是因徒步而泛起的紅暈。
伊麗莎白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半紮起的頭發被風吹了一路,亂蓬蓬地披在前胸。
“這你得問問莉迪亞。她是這方面的行家。”
“換作莉迪亞,保準還能不停歇地再走回去。家裡誰都不及她來得精力旺盛。”
不提大人,班内特家幾位年長的小姐性格娴靜,瑪麗和艾莉絲更是在看書、繪畫上頗具耐心,哪怕教她們沉浸其中幾個時辰都不是問題,唯獨莉迪亞最是鬧騰,連帶着凱瑟琳也活潑不少。
“話又說回來,莉迪亞她身體也是家裡最健康的,哪怕淋了雨,第二天照樣活蹦亂跳。”
伊麗莎白擔憂地望向二樓的窗戶:“也不知道簡現在怎麼樣了。”
“可能隻是輕微的風寒,”知道伊麗莎白和簡最親近,艾莉絲用瑪麗上午的話寬慰她,“再怎麼樣,賓利小姐她們肯定不會放着簡不管的。”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沒見到簡,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說着,伊麗莎白上前敲門。
守在門廳的男仆在看到訪客的形象後愣了愣,但出于專業的素養,他面不改色地領她們進早餐廳,并先一步向屏風後的主人禀告。
賓利小姐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她們怎麼突然拜訪,連聲招呼都不打。”
“她們一定是來看望班内特小姐的。”賓利先生說,“快讓她們進來吧。”
隻不過,當他們見到步入内室的兩位小姐時,臉上都或多或少帶着些吃驚的神色,顯然是沒料到會有人以如此失禮的形象上門拜訪。
“天呐,請千萬别告訴我,你們是自己走來的。”
“冒昧上門,實在是抱歉。”伊麗莎白說了句寒暄,又道明來意,“我們收到了簡的來信,得知她感染了風寒,因此想過來看看她的情況。”
賓利小姐和赫斯特夫人對于她們居然這麼走來的事很不可置信,那是三英裡,可不是随随便便散個步的程度。試想哪一位小姐會這麼不顧自己的儀态?她們打量的目光落到伊麗莎白和艾莉絲的裙擺上。
賓利先生不覺,他立刻站起身歡迎她們的到來,語氣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班内特小姐這會大概還在休息,不如你們先坐下來歇一會吧。”
起身到一半的達西先生順勢又坐下,布蘭登上校跟着一起讓出位置。伊麗莎白和艾莉絲再是挂念簡,也還是在主人家的招呼下入座。
仆人見狀,為她們倒上熱茶。
再次為她們不經過招呼就直接上門的行為向賓利先生緻歉後,艾莉絲問起簡的狀況。
“今早,班内特小姐說她有些頭疼。盡管她不樂意麻煩我們,但我們肯定不能教她難受下去,于是我們連忙叫來了醫生。”賓利先生事無巨細,把早上發生的細節一一告知給她們。
“抱歉,請問醫生是怎麼說的?”
達西先生擡眼,入目的便是擔憂幾乎凝結在臉上的伊麗莎白。他對人的言行舉止再挑剔不過,如今視線卻不受控的被她的明眸所吸引。
“她當時燒得厲害,起不了身,憔悴極了。”赫斯特夫人道,“好在瓊斯先生說她沒什麼大事,而且還開了藥方。我們已經讓女仆服侍簡用過藥了。如果後面有需要的話,我們也會馬上派人再找瓊斯先生過來。”
他們的做法很是周到體貼,任誰來了都挑不出錯,倒顯得她們急沖沖過來是對他們的待客之禮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艾莉絲的心稍定,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提出請求,“不過我們能上樓看望一下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