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裡斯在兩位警察的指引下鑽過警戒線,進入了巷子。
小巷内散發着潮濕的泥土氣息,還帶着缺少人氣的黴味。泥土松軟,一踩一個腳印,這裡因為較為隐蔽,并沒有對地面進行過施工,路面凹凸不平,随處可見的紙袋和易拉罐堆積在牆角。有水滴從一旁的屋檐上落下,在下凹的地面裡積成小水窪,倒映着天上飄過的雲彩,一隻踏過,泥水四濺,将倒影踩碎。
警察亞曆克斯在前方引路,“平日裡很少有人從這條路通過。我們的法醫通過檢查判斷死亡時間在十二小時左右,因此死亡時間應該為淩晨兩三點,屍體的主人從這條路線通過時的想法應該是想要抄近路節省時間......說實在的,屍體的狀态很差勁,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卡爾裡斯:“放心,我從事這一行以來清除過的僞人滿打滿算也能湊個整數。”
亞曆克斯想到了D.D.D清除僞人時的手法,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胃裡再次翻江倒海。
“對了,報案人在哪裡,我想先和她聊聊。”卡爾裡斯問。
“報案人是這附近的住戶,今天早上開窗晾衣服的時候發現的屍體,正在警局做筆錄,不過以防萬一,我們把另一位目擊人留下了。”亞曆克斯停下了腳步,擡起手示意道:“就是這位。”
屍體就擺在不遠處被黑布籠罩着,可盡管如此依然掩蓋不了濃重的死老鼠般的屍臭味。在屍體旁,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女士被幾位警察簇擁着,她的狀态看上去不太好,似乎驚魂未定。
“這位目擊人是報案人指認的,她一開始還不願意承認,我懷疑其中有鬼。”亞曆克斯小聲道。
卡爾裡斯順着亞曆克斯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所謂的目擊證人竟然是溫蒂。
看到着眼前人,卡爾裡斯一愣,“懷特小姐?”
溫蒂的臉色蒼白,唇色也淡泊無比,整個人散發着一股虛弱的氣息。
亞曆克斯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微微挑眉,“兩位認識?”
卡爾裡斯正了正神色,“算得上吧,今天早上我剛排查過她所在過的居民樓。”
“原來如此。”亞曆克斯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可以斷定她不是僞人了。”
“據排查完畢到現在已經好幾小時了,這種判斷并不可靠。”
卡爾裡斯走到面前,取出筆記本和鋼筆,做出記錄的姿态,“現重申一遍你的情形吧。”
“不用先看屍體嗎?”亞曆克斯問。
“還是先與她了解一下前情比較好。”
他擡起手示意溫蒂可以說了。
溫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她臉上的表情為難,猶豫半晌後隻得道:“你想知道什麼?”
卡爾裡斯抿了抿唇,“先叙述一下你看到屍體的情形吧,比如你為什麼走這條沒什麼人煙的小路。。”
“好......因為快到我和朋友約定的時間了,我想着白天僞人應該不會出沒,所以打算超一下近路。”溫蒂的頭微垂着,幾縷發絲遮住臉側。
像是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記憶,溫蒂的眉頭皺起,兩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卡爾裡斯瞥了一眼遠處被黑布籠罩的屍體,又将視線移回溫蒂的臉上。
“為什麼亞曆克斯警官說你一開始不願意承認自己看到了屍體?”
“我确實沒有看到,因為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再加上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就直接轉身離開了......也許是報案人的視野問題吧,在他的眼中我與屍體的距離有些近,他以為我看見了。”
卡爾裡斯望向亞曆克斯,對方攤手,用口型道:今天通過巷子的隻有她一人,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低下頭在筆記本上記錄,“還有個疑問,我記得你今天早上說的是下午與朋友有約,對吧?”
“是的。”溫蒂點頭,“隻是臨時更改了......”
她還沒說完,就聽卡爾裡斯又道:“還有這條小路連我都不曾聽說過,你作為一位剛剛搬遷而來的外地人,又是如何知道的?更何況還很清楚這是一條可以通向目的地的近路。”
原本靠站在牆邊的亞曆山大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站直身子,望向了她。
小巷裡安靜到幾乎能聽到呼吸聲。
幾束目光全部落在溫蒂身上,卡爾裡斯握着鋼筆的手越捏越緊,他微微吞咽了一下唾沫,這個問題隻是一時興起才詢問的。當時他的腦海裡并沒有思考的過的深刻,隻是脫口而出,但越細想月覺得毛骨悚然,如果溫蒂她真的.....
溫蒂一臉的莫名其妙,“有地圖呀,我剛來這座鎮子就購買了詳細版的地圖,無論什麼地點一看便知。”
亞曆克斯:“連這種小路地圖上都有标注?!”
溫蒂點頭。
他覺得不可置信,于是用眼神詢問一旁的女警。女警道:“雖然少見,但肯定是有的。我們這裡又不是大城市,隻是一座小城鎮而已,想要完全複原到地圖上簡直輕輕松松。”
卡爾裡斯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抱歉,是我過于敏感了。”
“沒事。”溫蒂看上去不太有所謂,“還有其他問題嗎?”
卡爾裡斯道:“有。你在發現屍體時周圍有什麼奇怪的動靜,又或是奇怪的人或物嗎?”
溫蒂思索了一會,緩慢地搖頭:“沒有。”
“最後,請讓我檢查一下證件。”
檢查無誤後,卡爾裡斯合上筆帽,向亞曆克斯微微點頭:“問完了。”
溫蒂怯生生地問:“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亞曆克斯看了一眼卡爾裡斯,見他沒什麼表示,便道:“當然可以,但再次之前需要跟随我們的警察小姐回所裡做一下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