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血軍把将軍府上上下下翻了三四遍,也沒有找到那塊消失的頭巾。
天色漸晚,夕陽西斜,将軍府卻還沒有解封,雲祯終于坐不住尋了過來,聽聞了全部經過以後,說了句:“撤了吧,這都尋不到,說明沒有在可以尋到的地方。”
白若松一下就明白了雲祯的意思。
若是那個頭巾沒什麼問題,現在肯定會随意掉落在某個角落,如今這樣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大概率要麼是被内應藏了起來,要麼是已經到了需要的人手上了。
雲血軍經曆過三代雲氏将軍,從上到下不說鐵闆一塊,那也是從未出過一點亂子的忠心耿耿。
白若松私心不想去懷疑雲血軍裡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可不知為何,腦子裡根本克制不住這種猜疑。
“祖母。”她嘗試委婉開口道,“會不會是哪個侍從或者親衛不知情,撿了去……”
“府裡的侍從可以搜,親衛就不必了。”雲祯揮了揮手,“元冬,帶人去把所有的侍從和幫工都搜一遍。”
跟在雲祯身邊的欽元冬領了命而去,仔仔細細搜了半個時辰也沒有任何結果,白若松也都跟着觀察過每個人,全然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在天邊隻剩下一道淺淺的餘晖的時候,将軍府終是解了封禁,那些不住在府中的幫工們自行離去前,為表安撫,将軍府還給她們額外發了三日的工錢。
幫工們雖然對自己莫名其妙被關了半天,還被搜了身感到十分不滿,但到底百姓對官宦還是有所畏懼的,并不敢表達出來,多得錢完全是預料之外的事情,笑呵呵就接了,千恩萬謝地表示絕對不會出去亂說今日将軍府發生的事情。
當然,白若松并不相信她們真的會守口如瓶,做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維護将軍府的名聲。
等一切都處理完畢,雲祯才想起什麼似的問了一句:“宮門快下鑰了,教習翁送走了嗎?”
雲瓊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住了。
雲祯見狀也明白了大概,摁了摁眉心,道:“宮裡頭來的人,沒别的,就是拐七拐八的規矩特别多,還眼高于頂,瞧不起咱們這些武夫。雖說你突然把人丢下,是因為府裡進了刺客,但把人晾了這麼久,他難免不高興。”
雲瓊不說話。
雲祯又道:“我知道你十七上戰場,屢立奇功,二十就正式接管了雲血軍,做将軍做慣了,這幾日低聲下氣地學規矩難受得厲害,可那是鳳君身邊的教習翁,他不高興就是鳳君不高興。”
雲瓊當然明白雲祯的意思。
太女又薨逝,三皇女野心勃勃,女帝身體又這樣差,已經開始疑神疑鬼了。
她是個喜歡把權力牢牢攥在自己手掌心裡的女人,即便是血脈至親,也不能和她搶,所以才會把這唯一的女兒差使出京。
換了别人,隻剩這一個女兒了,必然放在身邊,寶貝眼珠子似的護着,生怕後繼無人。
北疆和平的如今,雲血軍位置尴尬,把女帝下旨送來的教習翁氣走這件事可大可小。
事到如今,雲瓊其實不太在乎這些事情了,即便是女帝真的奪了他的虎符,前去雲血軍的軍營調兵,他也有信心,隻要他人不在,雲血軍就不會被調動。
不過與白若松大婚在即,他不想惹出一些事端,特别是在白若松真正的身份如此尴尬的情況下。
“好。”他颔首,“孫兒明白祖母的意思。”
雲祯到底年紀大了,渴望平靜的生活,更何況如今雲瓊即将大婚,她隻想見證自己這唯一的孫兒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雲祯贊許點頭,又對白若松道:“那讓元冬先把微娘送回去?”
白若松其實不太贊同雲祯的觀點,不過大桓講究一個百善孝為先,她實在不好當面反駁對她存有這麼多善意的長輩,隻好趁機表示道:“祖母,我與懷瑾一塊去吧,畢竟是我急匆匆去書房将懷瑾叫出來的。”
雲祯知道白若松是心疼自己的小孫兒,登時便有些感動:“好孩子,早去早回,别誤了宵禁便成。”
雲祯老太太被晚燕扶着回了,白若松與雲瓊對視一眼,肩并着肩往書房走去。
親衛們都十分識趣,沒有跟上來,一路上十分安靜,雲瓊目視前方,緩緩開了口道:“我會留意今日府裡的那些親衛的。”
白若松一怔愣,側頭過去看他,隻看見他分明的下颌角與夕陽下被染了一點橙紅的鼻尖。
“雲血軍親衛裡頭,都是同我一道在北疆出生入死多年的生死之交,我并不懷疑她們,也不能直接搜她們,但你若是懷疑,我會留意的。”他頓了頓,又道,“明日一大早,我會派欽元春去城外駐紮的軍營處,多調一隊親衛過來,确保就算有人拿了那塊頭巾,也沒有機會傳遞出去。”
白若松知道,這種事情一旦敗露,其實是會動搖軍心的,所以在雲祯表示不會搜親衛的時候,她才會毫不猶豫地收回話頭。
“我并不是特意要懷疑你的親衛。”白若松解釋道,“隻是事有蹊跷,我對此又知之甚少,隻能從有限的部分裡面做出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