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些天以來,一個接一個的大官家中發生變故,或是官員本人失去生命,或是官員嫡系親屬失去生命,她都懷疑過尚書令。
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因為這些出事的官員,為數不多的共同點就是全部都曾經支持過太女。
如果順着這個觀念想下去,那尚書令大概是想對白若松下手,卻又害怕傷害到雲瓊,所以才隻下了蒙汗藥這樣的東西。
所有的邏輯都符合常理,可白若松就是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不說雲瓊身上的熏香自帶一些抵抗性,就算真的把人迷暈了,她又想做什麼呢?
大婚那日,将軍府雖然人員嘈雜,瞧着有機可乘,其實不然。
那個時候的護衛也會加強幾倍,正是層層盤查,最不容易鬧事的時候,畢竟能來将軍府參加婚宴的,身份品階都不會低,任何一位“大人”出了事,女帝那邊都不好交代。
這真的是尚書令的意思嗎?
白若松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接近真相,可解開謎團需要的最後一塊碎片就這樣遍尋不到。
她正在思忖之時,站在一側的雲瓊突然提起了那個酒罐,把白若松吓了一跳:“你要做什麼?”
“留下一些密封起來,到時候給大夫辨認一下,其他的處理掉。現在也不确定是不是蒙汗藥,就這樣整個酒罐放在這裡,萬一被其他人誤食了就不好了。”
白若松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還是忍不住抱怨道:“這可是……可是你的合卺酒!”
“藏了近三十年了,确實有些可惜了這樣的好酒,但除此以外也沒有什麼了。”雲瓊看向白若松,眼中有淡淡笑意,“你我之間并不會因為這樣一壇子酒,而有所變化的,不是麼?”
白若松說不出話來,隻覺面上騰起輕微的熱氣。
她想起雲瓊來大興國寺接她的時候,也是用這樣随意溫和的口吻,說出了那句“因為我想早些見到你”。
近來有很許多人,都說白若松變了許多,白若松卻覺得雲瓊才是變了許多的那個。
她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道:“當然,畢竟我都一樣喜歡你!”
雲瓊聞言,面上沒有什麼特别的表情變化,隻垂着眼睑,把頭别向一側,避開了白若松的目光。
白若松看見他通紅的耳垂,赢了一般高昂起下巴,正得意洋洋個勁呢,發覺氣氛好像不對勁,順着雲瓊的視線方向望去,看見了目瞪口呆的欽元春和她身後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幾個親衛。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雲瓊别開頭并不是避開她的視線,而是發現了接近的欽元春。
欽元春當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聲道:“我剛來,我什麼都沒聽到。”
她身後幾個親衛也忙出聲附和:“對對對,我們也什麼都沒聽到!”
“你們不是去搜府了嗎!”白若松憋紅了一張臉,語氣有些沖,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欽元春這才想起了正事:“哦,對,我們抓到人了。”
她一揮手,身後一位人高馬大的親衛上前來,把肩膀上扛着的人粗暴地丢到了地上。
白若松定睛一看,發現這人雖然額頭上包裹着的髒麻布已經不見了,可面容正是白若松見過的那個背着竹篾背簍的女人。
女人雙目緊閉,嘴巴都沒合攏,下巴以一個别扭的角度歪在一邊,嘴角有新鮮的幹涸血漬。
“這人想翻牆離開,剛好被躲在暗處守株待兔的親衛抓了個現行。”欽元春面上有些無奈,“雖然她束手就擒的時候我就發現不對勁,第一時間就上前卸了她的下巴,可還是晚了,被她服毒了。”
白若松在刑部時間不長,但勤能補拙地見識過很多案卷,自然知道這種出來執行秘密任務的死士一般的存在,會在牙縫裡□□囊,一旦任務失敗被擒,就會立即自殺。
欽元春是戰場上曆練起來的将軍,隻略略聽說,沒有這的見識過這種手段,一時不察,被她得逞了。
白若松蹲下身去,探了一下女人的脖子。
女人的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可屍體還溫熱着,明顯是剛死不久。
“她的頭巾呢。”白若松突然開口。
欽元春之前沒見過這女人,晴岚說的時候也不像白若松這樣會細緻描述人的穿着,當時就愣了一下。
“我沒見過有什麼頭巾啊。”她扭頭看向那個守株待兔的親衛,“你摁下她的時候,她頭上有頭巾嗎?”
親衛一臉迷茫:“沒有啊,我見到她翻牆的時候,她額頭上就沒有任何東西。”
一邊的雲瓊看着白若松凝重的神色,不等她繼續說什麼,就搶先開口道:“雲血軍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東西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