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的假期陸陸續續持續了一個月,在此期間朝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是太府寺下,兩京諸市署令的嫡女溺斃在護城河裡頭。
大理寺提了案子去查,結果一查就查到了兩京諸市署令的這位嫡女當夜一直在玉京一家賭坊中賭錢,還倒黴地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銀票。
賭坊在大桓屬于律法明确禁止,卻又屢禁不止的存在。
能在玉京這種地方開賭坊,背後的勢力不會簡單。
大理寺十分猶豫,但還是偷偷摸摸調查了一下賭場的幕後,結果發現老闆是遠在南方治水的三皇女。
太府寺掌管國庫出納并兼任市場管理,雖說責任重大,但兩京諸市署令不過是個六品官員,大理寺并不想為了她得罪唯一的皇位繼承人,遂草草結了案子。
這件事閉門思過的白若松并不知情,是後來看望白若松的徐彣當八卦一樣說給白若松聽的。
“三皇女殺兩京諸市署令的嫡女做什麼?”
白若松并不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三皇女做的,一則她遠在南方治水,如今掌控不了玉京的事宜,二則做這樣的事情對她沒有半點好處,反而還容易暴露。
“許是尚書令那頭有什麼動靜?”
畢竟太府寺居九卿之列,在這之前是跟在言相屁股後頭的鑒定的太女黨。
如今太女薨逝,尚書令想要處理處理太女黨派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尚書令如今可沒有這個閑功夫。”徐彣雖神态溫和,眼中卻閃過一絲略帶狡黠的光芒,壓低了些許聲音道,“你既然從前與佘武交好,便應當知曉尚書令在正夫死後再也沒有續娶的事情吧?”
白若松不明白徐彣怎麼說着說着,突然從廟堂大事轉變到八卦上了,但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道:“聽說過一些。雖然外界都是傳言說尚書令是因為鐘情于死去的正夫,才遲遲沒有續娶,可似乎真相是尚書令的心上人一直是佘武的父親,因為出身問題,隻能娶做側侍,為了不讓其他人壓到這位側侍頭上去,才遲遲沒有續娶。”
總而言之,情種是真的,但情種的對象不是正夫。
“那你應當不知道,這位側侍休了咱們這位二品大員的尚書令大人,已經帶着佘武從佘府中搬出來了吧?如今尚書令大人正為了此事頭疼不已呢。”徐彣笑了起來,“倒真是稀奇,古往今來妻主休夫的見了不少,正夫強勢休妻,對外宣稱和離的也有一些,但這側侍休妻……真真是頭一遭。”
白若松:“……”
徐彣眉梢一動:“你似乎不是很吃驚?”
白若松其實是吃驚的,但是不多。
那一日,在佘府祠堂,她已經把能暗示的都暗示過了。
盡管外頭都說佘武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白若松卻明白她那身酒肉臭的皮囊之下,掩藏着怎樣的一顆慧心。
事實上,佘武也的确在幾句話之間就明白了白若松的意思,并告訴白若松:“今後便不要再來佘府了。”
這句話宣告了二人的決裂,白若松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佘武,也沒想到佘武處理起這件事情來會如此決絕。
“如果,我是說如果……”白若松覺得自己問這種問題實在是太奇怪了,但還是咽了口唾沫,嘗試開口道,“如果将來佘府倒台,女帝要将人滿門抄斬的話……佘武和她的父親會有事嗎?”
徐彣沒有譴責問出這種問題的白若松膽大包天,反而是認真思忖了一會,答道:“大桓自開國以來,還沒有女帝下過滿門抄斬這種敕令呢,實在是不好确定。”
當然,這隻是明面上沒下過這樣的敕令,不代表私底下沒有,至少如今的女帝就曾經殘忍處決過自己的姐妹全家上下。
直到徐彣離開,白若松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等她吃完晚食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失眠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徐彣不會是特地來告訴她這件事,讓她難受一下,好平衡自己加班不加錢的弱小心靈吧?
臘月十九,國子監司業醉酒,自滿樓的樓梯上摔了下來。
當時看起來并無大礙,小老婆子顫顫巍巍起身,還硬是要自行散步回家,卻在兩個時辰以後被夜巡的金吾衛發現暴斃在了大街上。
大理寺的仵作這次得了眷屬同意,剖了屍,發現國子監司業的腦子裡頭全是血塊,初步判斷就是滿樓摔倒那一下造成了腦出血,但國子監司業自己沒有發現,在回家的路上腦出血過多暴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