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打開門栅,跨過門檻的那一刻,面色難看得吓人。
沈佳佳很不對勁。
她一向感情充沛,屬于看水浒傳都會哭,遇到憤憤不平的事情氣得半夜睡不着的類型。
但在感情充沛的同時,她又具有一定的讨好型人格,在宿舍裡插耳機看綜藝的時候笑得大聲一點,都會不自覺道歉。
她絕不是一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人,即便心裡這樣想,也絕不對說出來。
白若松心事重重地站在廊下片刻,調整好自己的心态以後,才拐過彎去了院子前邊。
殷照早就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完全不見蹤影,院子裡隻有兩個小蘿蔔頭。
阿樂怯生生地縮在廊柱後頭瞧着大門口,小狼崽子則像門神一樣堵在門檻後邊,死活不讓外邊的人進來。
白若松看見半敞的院門口站着一位纖長的身影,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徐彣。
她穿着一身寶藍色的夾棉和領夾衣,領口兩邊和寬袖上都有雪白的一圈短毛,顯得貴氣十足。
白若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缺胯夾袍,悲傷地發現,目前為止好像隻有自己是最窮的。
“白大人。”徐彣看見白若松,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苦笑道,“你家小娃娃好似把我當成壞人了。”
小狼崽子瞬間炸毛:“誰是她家小娃娃?!”
“這是我去遂州辦案的時候遇到的孤女。”白若松不得不解釋了一番,對着小狼崽子道,“不是壞人,你帶小阿樂進去吧。”
小狼崽子看看徐彣,又看看白若松,擰着眉毛道:“你确定要把我這個唯一能打的打發走?我走了可沒人保護你。”
她居然知道殷照不能出現在外人面前,特地強調自己是“唯一”能打的,這讓白若松有些驚訝,笑道:“徐大人也是文人,不會把我打死的,你放心吧。”
“真的嗎?”
“真的。”
小狼崽子僵持了一會,妥協道:“好吧,有事發生喊我。”
她牽着怕生的阿樂一步三回頭地回了房間,白若松大敞院門,側身道:“大人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不了。”徐彣手掌一推,婉拒了白若松的好意,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這樣的,大興國寺那邊出了一樁案子,想請白大人去一趟。”
白若松面上客氣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她一臉複雜地看着徐彣,不得不提醒道:“今日休沐……”
“我知曉。”徐彣颔首,“但這案子是一樁命案,且死的人是左谏議大夫家的嫡女,茲事體大。”
“什?”白若松吓了一大跳,“你是說姜仲臨死了?!”
“是。”
左谏議大夫是從四品的官,可因為是隸屬門下省的谏臣,很受百官忌憚,屬于即便背地裡牙癢癢,表面上又不得不客客氣氣虛與委蛇的存在,便是言相都想同他們家結盟。
他們家的嫡女死了,此事可大可小,左谏議大夫想要追究的話,哭到女帝面前,女帝都得給她做主。
白若松感到很頭疼,并不想管這個破事。
她一是覺得姜仲臨這個性格,惹來仇怨也是自找的,二是覺得左谏議大夫這個能養出姜仲臨這樣嫡女的人,應當很難搞,怕自己反惹一聲騷,便推辭道:“大人既然要去,那我便不與大人搶功勞了吧。”
徐彣看着萬分不情願的白若松,突然道:“白大人可知此次殺害左谏議大夫嫡女的嫌疑人是誰?”
徐彣不可能無緣無故這麼問,白若松一下警覺起來:“是誰?”
“是清平縣主的女兒,闵仟聞闵大人。”
白若松想也沒想,立刻反駁道:“這不可能。”
徐彣見狀輕笑了一聲:“我當然也覺得不可能,便安慰闵大人一定為她主持公道,隻要她說出實情。可闵大人說隻信任你,堅決要求你接手她的案子,否則她一個字也不會說。”
白若松聽完便意識到,闵仟聞這是在向自己求救。
其實她同自己也不過見過幾面,二人的交情并沒有那麼好,可因為清平縣主在封地極少踏入玉京,她自小在封地長大,在玉京也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便隻能選擇自己。
“好吧。”半晌,白若松緩緩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我同大人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