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後頭嘹亮得一喊,立時就有另外一個男人急匆匆跑了出來,邊跑身上邊往下噼裡啪啦掉瓜子殼。
“這,這靠譜嗎?”闵仟聞在白若松身後小聲蛐蛐。
白若松心道她怎麼知道,誰不是第一次提親似的。
玉京的達官貴族之間都有用得慣的私媒,一般不往官媒這裡來,不過誰讓白若松是個一窮二白,既沒有府邸也沒有下人,沒途徑找靠譜的私媒呢。
“大人,哎呦大人,稀客啊。”澆花的男人谄笑着上前來,自我介紹道,“我姓吳,喚我一聲吳翁便好,這邊是咱們官媒衙門最好的媒人,周翁。”
名為周翁的男人看起來年輕一些,三十五歲上下,笑容和藹,有一種自帶的親和力。
“請問娘子們是來保媒的麼?”周翁看到闵仟聞的時候就已經很滿意了,目光劃到白若松的面上,一雙眼睛幾乎要放出光來,“哎呀這位娘子實在是玉樹臨風!就長成您這樣,還是個官娘子,這整個玉京的公子,隻要您開口,我一定都給您保下來!”
白若松并不是很适應這麼熱情的男人,離得近了總感覺他說話的時候口水都快噴到自己身上了,連忙後退一步,含笑着一禮道:“那就有勞周翁了,在下中意的正是撫國将軍府的公子。”
那周翁一愣,下意識問旁邊的吳翁道:“撫國将軍府的那男将軍有兒子了?”
闵仟聞卻是已經意識到了白若松想提親的人究竟是何人了,當下失了文人該有的分寸,震驚到聲音都有些劈叉:“你想娶雲麾大将軍?!”
“不是。”白若松回。
闵仟聞當下松了口氣,隻是這口氣還沒吐出來,便聽白若松又道:“準确來說,是入贅。”
闵仟聞一口氣岔過去,劇烈咳嗽起來。
周翁再度确認道:“大人說的可是撫國将軍府那位年過年近三十,常年在北疆征戰的雲麾大将軍?”
白若松颔首:“是。”
周翁閉了閉眼睛:“大人,您可知道,那雲麾大将軍身高九尺往上,生得青面獠牙十分可怖啊!”
白若松面色一下沉了下來,冷聲道:“你們官媒不做保媒的活計,改說書了麼?”
做媒人的哪有不會看人臉色的,周翁當下便作勢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告饒道:“大人說的是,是小人多嘴了。”
闵仟聞緩過氣息來,從後邊抓住白若松的手臂,忍不住勸說道:“白大人既然心儀那……那雲麾大将軍,我也不便多說什麼,隻是白大人如今前途一片大好,入贅不可取啊,再考慮考慮吧!”
“入贅了不能升官麼?”
闵仟聞一噎,讪讪道:“倒,倒也不是……”
“闵大人。”白若松挑眉看她,“我記得闵大人的母親便是入贅給清平縣主的吧。”
闵仟聞想說,就是因為她母親是入贅的,她才知道入贅是個什麼情況——高傲強勢的父親,伏低做小的母親,和整日無休止的争吵。
然,家醜不可外揚,闵仟聞并不打算将這些說出來,隻能悻悻松開自己的手臂。
“闵大人還是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親事上吧。”白若松不動聲色地轉移了矛頭。
“這位大人也要保媒麼?”旁邊的吳翁立刻搶先,打算攬下這個活計。
他想着倒黴催的什麼撫國将軍府就丢給周翁,自己尋個輕松些的。
然而幻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瞧着不顯山不露水的闵仟聞一開口,給他尋了一個更大的活計。
“是這樣的。”她躊躇得搓了搓手,“我想保媒的相府的言筠言小公子。”
吳翁一臉麻木。
他很想問,你知道想給言小公子說媒的人從這裡能排到玉京外頭麼?你想保人家就保你啊,那相府的門他都進不去。
吳翁憋了憋,忍不住問:“那知道那言小公子婚期都定了吧?”
闵仟聞颔首,厚着臉皮道:“還未成婚,就還可以退婚。”
吳翁看向旁邊的周翁,一臉期盼道:“阿周啊,我覺得我還是适合去撫……”
“這位大人!”周翁越過吳翁,來到白若松面前,滿臉堆笑,一拍胸脯道,“拼着我周翁的名聲,我也給大人做成這樁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