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彎彎繞繞白若松也不方便打探,兩隻眼睛在二人之間來回轉了幾圈,不免有些着急。
她與易甯關系親密,自然希望柳從鶴能夠竭盡全力把人救回來,可另一方面,她又确實覺得易甯在對待楊卿君的這一方面有些“渣”,不敢開口給易甯求情,怕在柳從鶴的火上澆油,隻能幹着急。
“師父。” 完全沒有眼力見的路途年在内間喊道,“接下來可怎麼辦啊,該塗什麼藥嗎?”
“跟了我這麼久塗什麼藥你自己不會看嗎?”柳從鶴沒好氣道。
路途年脖子一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易甯,半晌期期艾艾道:“我,我覺得塗啥好像都不成了啊……”
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白若松勉強才聽清,當下就是一個心驚肉跳。
“從鶴!”楊卿君加重了語氣。
“行,楊卿君,你真行。”柳從鶴氣笑了,站在原地踱步兩個來回,突然伸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掌心這麼大的盒子,伸到了楊卿君的面前,“那去吧,你要的。”
楊卿君剛想接過來,他又突然手臂一縮,鄭重道:“别怪我沒提醒你,用了這玩意,從今往後你的命可就由不得你自己控制了。”
楊卿君聞言,眼睫一顫,卻是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那個盒子,小心翼翼托在掌心裡,單手揭開了蓋子。
白若松伸長了脖子去看,原以為是什麼靈丹妙藥,結果卻是兩條指頭大小,白白胖胖的蟲子。
“這……”
她話還沒說話,旁邊的雲瓊突然動了,沉着嗓子道:“這是什麼?”
白若松有些詫異,要知道平日裡雲瓊幾乎不會開口詢問這些事情的,總是默默在她身旁做一個背景闆,這次居然搶在她面前開口了。
她回身過去,看見他垂着眼睑,長長的睫毛在眼球上投下一片陰翳,面色沉得吓人,連扶着她的手掌都收緊了一些。
“雙生蠱。”柳從鶴乜他,“你不是很熟悉這玩意麼?”
一瞬間,雲瓊肚子裡有成堆的疑惑想要脫口而出,可他到底是個顧全大局的人,知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救易甯的命,便沒有追問下去,準備這邊的事情結束以後再單獨詢問。
雙生蠱的使用需要褪一些衣物,白若松就被請了出去,雲瓊也跟着出了船艙。
天上是一輪半圓的月,灑在江面上變成璀璨的碎銀,甲闆上秋風陣陣,比适才更冷了,白若松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往常這個時候,雲瓊總是那個耐心而又細緻的人,不等白若松有所反應就會主動站在風口替白若松遮風,也會靠近一些用自己的手掌去暖她的手。
可今日,她都被吹得鼻尖通紅了,雲瓊也沒有動作。
白若松側頭過去看雲瓊,他生性内斂,垂首斂目地在出神,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周身的氣勢沉得吓人,像烏雲沉沉的天幕壓在大地之上。
“懷瑾。”白若松主動覆上了他的手掌,柔聲問道,“你怎麼了?”
雲瓊這才回過神來,掀起一點眼皮,看向了白若松,靜默不語。
白若松從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看出了很多複雜的情緒,糾纏在一些,欲說不說。
她想了一會,猜測道:“是蠱蟲的問題嗎?”
雲瓊眼睫一顫,白若松便知曉自己猜對了。
她回憶起二人跌落山崖,被柳從鶴撿去藥廬的經過,解釋道:“就是之前,我們被救回藥廬的時候,你半夜發高燒,我給你……”
她說到這裡,才想起來自己其實沒有告訴過雲瓊那個時候的事情,他也一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她看光光了,一時有些心虛,艱難道:“給你……擦身上,發現你脖子下邊的皮膚裡頭,似乎有什麼在蠕動。”
雲瓊手臂一顫,已經開始明白發生了什麼了。
“然後仙鶴先生就幫你取了出來,雖然他沒說這是什麼,但是我剛剛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意識到那應當也是蠱蟲。”
雲瓊粗又問:“是怎麼取出來的?”
白若松并不知道那蠱蟲和蠱蟲之間能有什麼區别,直言不諱道:“就是在我手心割了一道嘛,放了點血,把那個蟲子引了出來。”
雲瓊的手掌收緊了,收得比平時都緊,有些失了分寸,令白若松感覺到了疼痛。
她蹙着眉,聽到雲瓊粗重的喘息聲,有些不明所以,試探道:“懷瑾?”
“白若松。”
雲瓊的聲音有些啞,問出的問題卻如同一陣驚雷,打得白若松措手不及。
他說:“你是不是有天家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