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咳咳……”白若松被問得一驚,嗆了一口藥,随即猛烈咳嗽起來。
她咳嗽的時候,因為下意識偏頭的原因,濺出了一些藥汁在旁邊的崔道娘身上,崔道娘極速後退了幾步,避了開來。
白若松咳嗽得厲害,雲瓊避開她肩膀上的傷口在替她輕輕順背,她抓着雲瓊另一隻手的小臂,勉力擡起頭來,看着路途年道:“你,咳咳咳……你為什麼這麼問?”
路途年咬了一口下唇,面上流露出後悔之意,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問,可問都問了,如今也收不回去了:“我就……我就問一下……”
白若松一時也想不出路途年到底是什麼想法,隻能猜他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會莫名其妙納千秋為侍。
她轉頭看了一眼千秋,比路途年年紀還小的少年此刻不施粉黛,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上嵌着一雙圓潤漆黑的眼睛,正眼含希冀,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白若松感覺順着她後背的那隻手頓住了。
她又回頭去看雲瓊,可雲瓊卻沒有在看她,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傻子……
白若松擡起手,把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掌向前,搭在了雲瓊的手掌上。
雲瓊眼睫一顫,終于擡起眼來看她,二人對視之際,白若松笑了起來,安撫一般地用手指扣了扣他的掌心。
“我不會納侍的。”白若松轉過頭去,眼神堅定地回路途年道,“我這輩子隻喜歡這一個人,不會再喜歡别人。”
千秋終于明白過來什麼似的,不可思議地望向像小山一樣的高大男人:“他,他就是雲麾大将軍?!”
雖說雲麾大将軍貌醜無顔,女人一樣高大強壯的名聲在外,可千秋一直以為那是嫉妒雲麾大将軍的人傳出的謠言,如今這麼一見,才猛然意識到謠言何止是真,簡直是……
“怎麼會有人喜歡……喜歡這樣的……”
“千秋!!”白若松一聲爆喝。
在場的人皆吓了一大跳,千秋甚至吓得後退了一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暴怒的白若松,仿佛第一次意識到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居然也會發怒。
“千秋,他是為了大桓的安危,在北疆出生入死的雲麾大将軍。”她的表情嚴肅,聲音低沉,眉心緊緊蹙起,嚴厲得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無論是作為一個大桓的朝廷命官,還是一個心儀雲麾大将軍的女人,我都不會允許你在我面前說出任何貶低他的話來。”
千秋的臉蒼白一片。
“我不會納侍的,也對你……”白若松說到這裡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雲瓊,也硬下心腸來,“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希望你今後不要再在他人面前,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來,惹得我的未婚夫不開心。”
“你……”千秋有些無力道,“你就這麼喜歡他麼,他一點不開心你都這麼在乎?”
“是。”白若松颔首,“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永遠開心。”
身後的雲瓊很輕地握住了白若松那根貼着他掌心的手指。
千秋是紅着眼眶跑開的,這讓白若松有些心虛,求助一般地望向現場唯一能和千秋說上話的崔簡,崔簡被她看得渾身刺撓,一揮手道:“我去看看他。”便追了過去。
白若松松了口氣,和一旁的崔道娘道歉道:“抱歉,剛剛嗆了一下,髒了崔娘子的衣服。”
“你……”崔道娘欲言又止地看着白若松,“你是……白大人麼?”
恩?
白若松頓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恍然大悟道:“哦,我這是,咳咳咳,是易容……”
說罷,她又去看路途年,路途年便解釋道:“我,我不會卸這個……我師父熬了個大夜正在休息,等他醒了會來替長姐卸了易容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白若松感覺路途年的心情也不怎麼好,她還以為自己把千秋說走了,他會開心呢,現在的小孩真是看不懂了。
“外頭什麼聲音,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她不得不岔開話題道。
“哦……”路途年悶悶回了一句,“是楊副幫主帶着漕運的掌櫃們,正在清算紅樓的賬本呢。”
白若松恍然大悟,原來這聲音是打算盤的聲音。
這得多少人,才能把算盤打出這樣的動靜啊?
“我們去看看。”她扯了扯雲瓊的袖子。
雲瓊這下沒說什麼要多注意,不要亂動之類的話了,隻從嗓子眼裡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