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瓊放下紗幔,無奈道:“我沒有中過這些,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在外行軍打仗,蛇蟲鼠蟻不近身倒是真的。”
“真的?”白若松激動起來,“那快給我熏熏,我可招蚊子了。”
雲瓊站在遮蔽的紗帳前,聞言隻得再次掀開紗幔,讓清濯的味道透出來。
他看着白若松先把鼻子探進内間,被過濃的香味熏得一個噴嚏,随即轉身用後背接受熏陶的滑稽模樣,笑道:“你尋到我這裡來,就是為了蹭熏香的嗎?”
對哦,險些忘了正事。
白若松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圓桌上那個可疑的,鼓鼓囊囊的包袱,最後停留在了雲瓊的臉上,想了會,道:“楊卿君來了,就是那個漕運的楊副幫主,說是有關紅樓的事情要和我們商量。”
說完,她才想起來雲瓊并不知曉楊卿君與易甯的關系,便補充道:“哦,楊卿君是易大人的前未婚夫來着,總之他兩看着關系很微妙,我們晚點再去吧,不然撞到人家吵架,多尴尬啊。”
雲瓊雖然心裡很是在意楊卿君前來的目的,但還是耐着性子陪着白若松又把自己翻來覆去熏了兩個來回,這才滅掉熏香,放下帳子,二人一同前往易甯的房間。
遠遠地,在回廊上,二人就看見了被趕出來的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這群人裡頭包括欽元春欽元冬兩姐妹、孟安姗、沈佳佳,還有貼身伺候楊卿君的月芙和腰間挎着刀的,那個輕功比李逸還好地女人,好像叫空枝來着?
沈佳佳一個人正撅着屁股,耳朵貼着門栅正大光明地偷聽,在其他安靜地站在一側的人群中,滑稽得鶴立雞群。
白若松剛走近幾步,就聽見易甯的房間裡頭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把她吓一跳,蹑手蹑腳接近孟安姗,小聲問道:“怎麼還在吵啊?”
孟安姗好笑地瞥白若松一眼,道:“你要是再耽擱一盞茶,估計就吵完了。”
白若松:“他們具體在吵什麼啊?”
這時,一直貼着門栅偷聽的沈佳佳回頭,神神秘秘道:“那個漂亮公子提出什麼計劃,然後冰塊臉不同意!”
“楊公子想男扮女裝随着一起去紅樓,易大人不同意來着。”孟安姗替她補充完整了。
“嘿!”沈佳佳跨了個臉,“你站這麼遠,怎麼聽得比我還清楚!”
孟安姗可能覺得沈佳佳挺有意思的,抱着一種“調戲小公子”的心态,眉毛一挑,壓低嗓子道:“我跟你說,其實像你這樣,貼在門上反而聽不清,要站到一定距離,才容易聽清。”
沈佳佳警惕地盯着孟安姗:“真的嗎,你沒逗我?”
孟安姗樂了:“真的,不信你站過來聽聽。就這裡,白大人這個位置,聽得最清楚了。”
沈佳佳半信半疑地走過來,揮手示意白若松後退。
白若松偷偷翻了個白眼,後退兩步,把位置讓給了沈佳佳。
走廊畢竟隻有這麼寬,擠着一大堆人,位置本來就不夠,她這一後退,就靠到了欽元春跟前。
欽元春俯下身子,湊到白若松跟前嗅了嗅,又偷瞄了一眼雲瓊的位置,用身子擋着自己的手臂,和白若松打暗語道:[是将軍的味道?]
暗語的詞彙量并沒有平時說話這麼多,很多時候很多詞語很籠統,得自己分辨裡頭具體的意思。
白若松想了想,判定這個所謂的“味道”,大概說得是“熏香”,便舉起大拇指做了個“是”的手勢。
欽元春笑了,咧開一口白牙,又做了一個往上的手勢:[這可是最上面那些人專用的。]
最上面那些人?
白若松想起雲瓊說過,這是高帝賜給他祖母的熏香,大概明白過來她指的是皇室。
也就是說女帝其實也用這熏香?
“什麼啊,根本聽不清!”前邊的沈佳佳咬牙切齒地要踹孟安姗,孟安姗忍着笑一個側身,躲了開來。
欽元春被吸引了一瞬注意力,回過頭來的時候,飛速做了一個“一”的手勢,又做了一個“千”的手勢。
什麼意思?
然而不等白若松細想,易甯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楊卿君面上帶着笑意,全然沒有剛吵過架的那種局促感,揮手抖落手指上的一點水珠,似風中柳枝一般搖曳而出,結過月芙遞過來的帷帽。
“這不是玄靜的得意弟子嗎?”他目光停留在白若松的臉上,嘴邊噙着一個淺淡的笑,卻無端帶着一些惡劣,“記得好好勸勸你的師父,讓她不要總是脾氣這麼大才是。”
說罷,他帶上帷帽,帶着兩位侍從翩然離去,隻留下滿走廊安靜的人群。
白若松深感不妙,硬着頭皮把頭探進易甯的房間,剛喊了一句“大人”,劈頭就是一個茶盞砸了過來,“哐當”一下擊中了白若松臉側的門栅,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滾出去!”
白若松猛地站直身體,“啪”一聲關上門栅,回頭對諸人道:“咱們還是回去吧,改日再來,讓大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