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趕忙點頭。
“他死了。”
看着男人明顯暗淡下來的眼神,白若松有些不忍,安慰道:“他是自殺的,應當是解脫了。”
男人勉強扯着嘴角,對白若松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比哭還要難看。
“既然這麼痛苦,又為什麼做人外室呢。”白若松不解,“是被杜承禮強搶的?”
男人先是搖頭,随即點頭,思索了一會,又搖頭。
白若松這下真的有些弄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了:“到底是不是被杜承禮搶的?”
男人抿着嘴唇微微搖頭。
“是被家人賣過來的?”
男人的頭晃得更厲害了,看得白若松都感覺自己有些頭暈。
她思索了一會,試探道:“所以你們是被搶的,但是不是被杜承禮搶的?”
男人眼睛都亮了起來,趕忙點頭。
“所以是,嗯......”白若松想了一會,“有人搶了你們,然後賣給了杜承禮?”
男人搖頭。
“不賣送的,那是送的?”
男人點頭。
白若松剛想再問些什麼,寝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眼眶通紅的杜承禮手中牽着小女孩,站在門檻後頭,對白若松道:“是紅樓。”
白若松:“紅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外室是怎麼來的嗎,是紅樓送的。”杜承禮聲音十分平靜,“位于萊東縣的紅樓,遂州最大的象姑館。不誇張的說,大桓三分之一的官員,都在這個樓裡花過錢。樓主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女人,眼光毒辣,最喜歡替官員們挑選合适的良家子作外室。”
象姑館,也就是青樓,不過裡頭都是男人,來光顧的是女人罷了。
“強搶良家子的青樓,沒有王法了嗎?”白若松下意識道。
“王法?”杜承禮咂摸了一下這兩個字,稀奇道,“你經曆過這麼多,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令我吃驚。容安說得沒錯,你果然是有一顆赤誠之心。”
她提到了傅容安,白若松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我并不覺得。”她硬邦邦道,“還有,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校尉的名字,你不配。”
杜承禮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牽着的小女孩往外推。
小女孩懵懵懂懂,有些跨不過這麼高的門檻,在外頭的男人趕忙上前,一把抱起了她。
“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已經交代了,這是我唯一的血脈,若你們能答應我保她平安。”杜承禮頓了頓,輕聲道,“你們所做的事情,我會爛在肚子裡,知道我的人頭落地。”
白若松:“你在威脅我?”
杜承禮一笑:“你們做的事情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我替你們保密,你們替我看一個小女孩,這個交易不虧的。”
白若松其實十分不願意答應。但畢竟稚子無辜,之前與易甯和雲瓊商量的結果,就是要保下這個孩子的,遂道:“孩子沒有錯,我們不會讓她承擔不屬于自己的後果的。”
她這麼說,比直接答應來得讓杜承禮放心。
後者是交易,杜承禮日後是要處斬的,保不準對方在她死後會撕毀協議。
而前者,則是證明白若松有一顆憐憫且慈悲的心腸,她相信這樣的人是不會去主動害一個小女孩的。
“那就拜托你了。”杜承禮道。
雲瓊是主張将男人和小女孩送去别的地方的,但易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主張就地安置,反而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終,雲瓊還是聽取了易甯的建議,替男人和小女孩就在隴州購買了一處宅院,并且更改了戶籍上的名字,算是暫時安置了下來。
翌日,杜承禮随着大部隊出發,押解回京。
因為大部隊人數衆多,無法安置在客棧,隻能一路野外紮營。
雲瓊害怕白若松的身體受不了風餐露宿,于是還是選了來時的幾個人作為親衛,與大部隊分開,由水路轉陸路回京。
與來時不同,回去的時候并不着急,并且因為大部隊行進速度比較慢,所以他們也就慢悠悠趕路。
終于在八月末,一行人回到了雍州。
一入玉京,幾人就分開了。
雲瓊當天就進宮面聖,易甯則先回刑部司處理事務,體弱的白若松被親衛一路先送回了家。
她從幫忙照顧院子的鄰居大娘處取回了自己院子的鑰匙,終于打開了自己久違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