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來說,雲瓊也算是天賦異禀。
白若松眼睜睜看着這個肋骨都斷了三根的男人醒來第一日就可以自己坐起身來吃飯喝藥看書,第二日就能下地小小的溜達,要不是柳從鶴耳提面命,三令五聲不可以劇烈運動,白若松懷疑他可能現在就不是在溜達,而是在晨練了。
在這個女子為尊的世界裡,女人的身體強度普遍比男人高,所以男人想要鍛煉□□,付出的辛苦程度是要比女人高的。
白若松回想自己上輩子,經常在網絡上看到的那些,臉蛋甜美可愛,但是手臂屈起來的時候,大臂上的肱二頭肌比臉還大的金剛芭比小姐姐,内心深感佩服。
反觀白若松自己,都四五日了,腳踝上那一點點腫包到現在都不能很好地走路,最多就是能雙腿換力的時候虛虛點一下地,防止自己當場摔倒罷了。
于是從第二日開始,煎藥這事就被雲瓊自己包攬了。
白若松深感挫敗。
從前在盛雪城的時候,她是整個院子的大姐姐,幫忙照顧弟妹已然是常事,偶爾還會在冬日緊張的守備日子裡去安置傷兵的帳篷外頭熬藥......總之就沒有像現在這樣,自己隻是一點小扭傷,就坐在榻上看一個斷了三根肋骨的病人忙來忙去的。
這個榻原先是沒有的,隻是柳從鶴站在這裡說了句,搬個榻過來給你休息一下,于是次日這個榻便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裡。
“懷瑾。”白若松開口,喊完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對着雲瓊招了招手。
他剛去外頭沖過涼,手中拿着一塊毛巾,頭發擦了個半幹,帶着水汽垂在肩頭,聽了白若松喊他,眼睛一眨,頓時便有一種蓬松的毛發都被打濕以後,可憐巴巴地,耷拉着耳朵望着你的大型犬的感覺,惹得白若松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她覺得自己隐隐有些躁動,可能是因為她是魂穿,自己的身體是這個世界的女人的身體,所以很誠實對男人産生了一些想法。白若松隻覺自己有些龌龊,不得不撇過頭去隐藏自己這麼一點不堪的欲念。
雲瓊走過來的腳步因為她這個明顯的撇開視線的動作一頓。
盡管他很明顯地感覺到白若松身上的氣息是十分溫和的,并沒有一絲一毫對自己的嫌惡,可到底自卑心作祟,他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停在白若松面前三步遠的位置,不再靠近。
他想了一會可能惹白若松不快的地方,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剛剛擅自出去沖了個涼,于是解釋道:“我沒有碰到傷口,仙鶴先生說過,沾濕了細布避開傷口擦拭一下是可以的。”
白若松當然知道這是可以的,柳從鶴吩咐的每一句話他都細細琢磨過,力求讓雲瓊恢複到最好的狀态,避免之後下山徒生事端。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這個樣子,抿了抿唇壓下了這點子見不得人的心思,再擡頭去看雲瓊的時候卻發現他站得有些遠,便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站這麼遠做什麼,過來坐。”
雲瓊聞言,垂下的眼睫一顫,乖巧地走了過來,坐到了白若松一旁的榻上。
白若松取了雲瓊攥在手裡的毛巾,又拍拍他的肩膀,雲瓊立刻心領神會得側過身去,展露出自己那因為被頭發沾濕而緊貼身體,透出緊實肌肉線條的後背。白若松又是老臉一紅,假裝自己沒看見,雙手并用地攤開毛巾,前後包裹着雲瓊那一頭海藻一般的長發,一點一點擦拭着上頭的水汽。
“後日便要下山了,也不知道郎中她們如何了。”
她本來是沒話找話說的,但一想到易甯,孟安姗,李逸她們,那種曾經被她強行壓抑在心底裡頭的擔憂,又全部噼裡啪啦冒了出來。
“她們無妨的,此次我帶的皆是最好的雲血軍步卒,以一當十不成問題。況且她們常年在北疆抗擊蠻人,有足夠的對付騎兵的經驗。”說到這裡,雲瓊也想起了在山道上遇襲時候的場景,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得告訴白若松道,“最主要的是,那些山匪精騎有目的性,打着馬就直接就沖着馬車的車廂來,似乎最大的任務便是要殺掉車廂裡頭的人。”
白若松擦拭頭發的手一頓。
這麼一說,她也想起來了,當時車廂外頭這麼多雲血軍繞着護着,照理應當是要打一會才會碰到車廂,可是那直直射進車廂的羽箭和從側面破開車壁的鋼刀都透着濃濃的殺意,似乎就是想要将車廂内的人有來無回。
“她們的目的是殺我?”她剛說完這一句,立刻自己又反駁道,“不對,我是因為中暑所以臨時才換進車廂裡的,那個車廂裡原來坐的是......”
是雲瓊!
她們要殺雲瓊!
可是為什麼?
白若松找不出一絲一毫,山匪們不管不顧也要殺雲瓊的原因。
像雲瓊這樣在沙場上飲風吞沙,金戈鐵馬磨砺出來的将軍,尋常人根本是想近身他都難,可以想象殺掉他需要要付出怎樣慘烈的代價。如果是想要阻止這次三方聯合的巡查,手無寸鐵的刑部司和監察院不才應該才是真正需要下手的重點嗎?
監察院一定也是顧慮到這一點,才會秘行,以至于白若松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們那邊到底有什麼有。
是因為私下裡通訊山匪,引她們前來的人明明是唐平那個性格急躁,自大自傲,卻胸無城府的女兒唐子季嗎?
因為白若松在和唐平自報家門的時候,說易甯是狀師,而雲瓊才是自己的主家?
唐平分明已經看出來他們一行人是怎麼回事了,她的女兒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女兒所以沒有告訴過她嗎?
白若松越想腦子越痛,若是往常她早就放棄了,可就是之前因為她的思慮不周,導緻了被山匪襲擊,馬車受驚,讓雲瓊跟着自己一起墜落山崖。
這次是僥幸,二人都平安無事,可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