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娘順着楊卿君的口頭指引找到了白若松所在的船艙,還未敲門,便聽見裡頭傳來了嬉笑怒罵之聲,于是先在外頭站了一會,等裡頭安靜一些以後才伸手敲響了門栅。
“不好意思,請問白娘子在嗎?”她嘗試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聲音開口,卻不曾想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
門内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在死一般的一陣寂靜之後,崔道娘聽見有人說了一句“閃開點”,随後便有腳步聲一路行至門前。
“咯吱”一聲,門栅被打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悠着往外看。
“崔娘子。”眼珠子的主人開口,有一些怯生生的感覺,“那個,你有什麼事嗎?”
崔道娘感覺真是奇了怪了,這白娘子昨日是這個性格的嗎?
等下,這種感覺怎麼剛剛好像也有過.....
崔道娘趕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把奇怪的一些聯想甩了出去,雙手交疊作揖道:“娘子安,在下今日特來為昨日之事,同娘子道謝的。”
“哦......”白若松扒着門縫想了會,點頭道,“好,那我收到你的道謝了,你回吧。”
崔道娘:“?”
崔道娘倏地擡頭去看白若松,發現她圓潤的黑珍珠一般得小鹿眼中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不滿,亦或是什麼揶揄。
她好像是真心覺得,你來道謝,我收到你的道謝了,你便可以走了。
崔道娘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隻得暗示道:“在下還有謝禮想給娘子。”
白若松點了點頭,将門拉開了一點。崔道娘看她這個動作,還以為她側開身子讓自己進去,擡起的腳都準備跨出去了,卻見她自大了一些的門縫裡伸出了一隻手,手上甚至還沾着一些晶亮的油脂,散發着一股羊肉餡蒸餅的味道。
“那你給我吧。”她說。
崔道娘:“??????”
門内,老實人李逸見此蹙起眉頭,側頭去看孟安姗:“她這是在幹嘛?”
孟安姗吃完四整個大蒸餅,正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指縫,聞言聳肩:“不是很明顯嗎,她不想讓人進來。”
“幹嘛不讓人進來?”
“我怎麼知道,她是我上官,上官的事情少打聽。”
門外,崔道娘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她下唇翕動,半晌才吐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絹帕包裹着的東西,一邊遞過去一邊無奈道:“如此,那在下便......”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若松隔壁船艙的門就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穿戴整齊的易甯冷着臉自門内而出,眼鋒像刀一樣掃過來:“一大早,到底在吵鬧些什麼?”
她說得應當是白若松她們的船艙内的孟安姗和李逸相互喂招的動靜,畢竟她們二人在折騰中将凳子都踢翻了,動靜十分之大。易甯想必是一大早被吵醒了,冷着臉起床洗漱穿戴之後,才開門過來想教訓她們,卻剛好趕上了崔道娘前來。
崔道娘可不知道這些,隻以為易甯再說自己,立刻縮着脖子就要道歉,卻聽白若松搶先開口道:“哦,剛剛是孟安姗晨練呢。”
孟安姗大驚:“喂!”
白若松沒理她,誰讓她剛剛在李逸面前坑自己的。
易甯笑了,是冷笑:“我跟她共事這些年來,就沒見過她晨練。”
白若松猛地回頭看孟安姗:“你不晨練?”
孟安姗扶額:“我們也共事三個多月了,你見過我晨練嗎?”
白若松想了想,還真是沒見過:“可你是武......”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來現場還有崔道娘這個外人,改口道,“你是咱們得護衛啊,怎麼能不晨練。”
“對啊。”李逸趕緊在一旁幫腔,“護衛都得練,不練則退。”
見大家都針對自己,孟安姗沒忍住從月牙凳上站了起來,拍桌道:“狗屎吧,那你怎麼不練??”
李逸悠閑地喝了一口冷茶道:“我練啊,我不是拿你練了嗎。”
孟安姗隻覺眼前陣陣發黑,她往自己腰上摸了摸,卻沒有摸到剛才喂招時候拿的匕首,這才發現自己的匕首正隔着李逸的位置,放在靠外側的桌子上。
她剛探了身子想過去拿,李逸擡起手肘就一下震開了她伸出來的手,把孟安姗震得一個趔趄,桌子都往前推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