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猛地敲響了佟苓心裡的鐘鼓,她的神經倏地緊繃,雙眼圓瞪看向對面的人。
“怎麼?你不信?”路欣文坐到冰台上,牽着她的手,神情極為嚴肅,“你放心,我會兌現承諾,也是真心想娶你。”
佟苓怔怔看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可…可我不就是你的妻子嗎?”
她有些惶恐不安,侯姿甯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現在路欣文又說要娶她?
莫不是發現她不是本人了?
路欣文搖頭:“不,那隻是入贅,并不是我想娶你。假如春倉草的毒,這世上無人可解,我便會以路欣文的身份正式求娶你。”
他确實動了這個心思,也想表明自己的立場,讓侯姿甯心裡有個準備。
佟苓“哦”了聲。
他娶她,不過是心中有愧,因為春倉草的毒想娶她罷了,并不是對她心生愛慕,佟苓心想。
她的反應,讓路欣文有些詫異:“你不願意?”
佟苓:……
這話她怎麼接?
不過是想減輕心裡的愧疚,才決定娶她,她能說什麼?難不成得對他感激涕零?
她帶着氣音問:“你想聽我說什麼話?”
“想聽你的真實想法。”路欣文一本正經盯着她,“若你不願意,可以說出來,便當我從未提過這番話。”
佟苓審視打量着他,看他一臉凜然,她幹脆撐着冰台上的草席起身。
見狀,路欣文忙扶她坐起來。
她正襟危坐,看着他的眼睛問:“那你說說看,若我身子大好,你還會娶我嗎?”
路欣文沉吟道:“會的。”
佟苓十分不解:“為什麼?你不是說過從未喜歡過我?況且從前種種,你不是也沒放下嗎?”
“我放下了。”路欣文低語道,“我想了很久,即便你沒中春倉草的毒,那我也會娶你,沒有為什麼。”
佟苓睜大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換。
“那好,我再問你一遍。”
她頓了頓,将臉湊近後,認真地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路欣文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瞳,下意識想要閃躲開。
見他垂下頭去,佟苓即刻開口道:“别想躲,你想知道我心裡的真實想法,就得把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告訴我。”
路欣文閃躲不及,隻好擡眼正視她:“有。”
此話一出,二人都愣在了原地,周圍的空氣也瞬間沉寂下來。
路欣文抿了抿唇,他還暫時不想捅破這層情愛的窗戶紙。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想更改也來不及了。
佟苓心髒“怦怦”狂跳,耳朵瞬間發燙。
她不想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露怯,所以故作鎮定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路欣文點頭:“是。”
他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
佟苓不敢相信,路欣文會如此說,上次拒絕她時,他明明如此決絕。
“我不信,你再說一遍。”
路欣文額間滲出細汗,手指略微發抖。
反正話已經說了,他鼓起勇氣道:“我承認,我對你動了心…”
我心悅你,這幾個字他沒能說出口。
他不知道為何,這四個字到了嘴邊,卻總是如鲠在喉。
或許侯姿甯說得對,他并沒有全然放下。
可他說的話足夠了,佟苓聽懂了,并且心裡很慌。
現在知道答案有什麼用呢?她的身體差成這樣,還有幾日可活?
佟苓心裡莫名失意,她别開頭去,小心翼翼挪動身子,想躺在冰台上,裝作無事發生。
對,她慫了,她沒想到路欣文會在她臨死前表達心意。
事情來得突然,佟苓想當縮頭烏龜。
路欣文對她的舉動表示不解:“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佟苓好不容易躺下,又好不容易将頭埋進被衾中,所以趕忙開口:“沒有。”
路欣文心中充滿了疑窦:“可我把心裡話說了,你卻沒說。”
佟苓緊張地阖上眼,怯生生道:“我累了要休息,你想知道什麼,等我晚些時候再告訴你。”
路欣文察覺自己被騙了,無辜地幹眨眼。
他想把她拽起來問個清楚,不能就這麼讓她蒙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