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讀取了存檔。

你期待你黑漆漆的貓耳顧問向你表白，為此你甚至放棄你快攻略完成可以求婚的npc老婆。

【“我真的…愛過你，我……”】

你又聽了一遍上周目蝙蝠俠對你的告白，喜滋滋地刷着已經做過一次的無聊日常和随機跳出的大事件，等着你的貓耳顧問向你告白。

你的顧問。

你忍不住戳戳主頁放置的布魯斯韋恩，躺在沙發上補覺的黑發藍眸俊美男人睡眼惺忪，隻肯睜一隻眼睛瞅你一眼，就揪了睡毯裹住自己，挪動着翻了個身，面朝裡繼續睡了。

可愛。

主頁雖然可以放置角色，但布景是要氪金的。

你大手筆了氪了全套，布景一比一還原韋恩宅那個客廳，盡可能保證你的布魯斯待的舒心。

為什麼不是掌心戀人那種可以氪一整套房子的，隻能将就布置主頁成一個單間呢？你看着主頁裡委委屈屈蜷在沙發上睡的布魯斯，怒而控訴你的專屬客服。

滿意得到将會改進增添功能的答複，遂而繼續遊戲。

可你逐漸發現有哪裡不對。

你的蝙蝠俠一直沒有表白。

不是會送你氪星玫瑰的嗎？那可是蝙蝠式超級可愛的隐晦示愛！

說好的愛呢？

你茫然，你不解，你看了一下好感度。

【好感度：91（-100）

描述：……】

灰色的，鎖定的好感度？括号裡為什麼還有負的一百？？！

你大驚。

你趕緊找了專屬客服。

你：【截圖】【截圖】【截圖】

你：系統出錯了嗎？這是什麼情況？

vip專屬客服【笑笑】上線中……

專屬客服【笑笑】：稍等親，我看一看哦~

專屬客服【笑笑】：是這樣呢親，後台查詢到蝙蝠俠數據有覆蓋殘留呢~角色有概率保留您存檔前的記憶呢~

存檔前……

那就是保留了存檔前你搞大屠殺還把他差點恁死的記憶？

你又看了眼括号外91的好感，你情真意切地想，你的蝙蝠俠可真愛你呀。

專屬客服【笑笑】：後台這邊可以幫您清除殘留數據呢親~

清除……你沉思。

你又聽了一遍上周目你的蝙蝠俠的告白語音。

【“我真的…愛過你，我……”】

深沉痛苦的男聲，還帶着隐約顫抖的泣音，每每都讓你聽着戰栗不已，耳朵裡麻酥酥的感覺。

這個遊戲很自由很拟真。也就是說對你的蝙蝠俠來說，他是重生回來了。

他做了什麼？

他會做什麼？

他能做什麼呢？

他不可能告訴你們的同伴真相的，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因為你這麼完美，而一切也還沒發生。

你想起你讀檔回來，在聯盟幾次活動裡，貌似合理地被戴安娜的真言套索套過。

哈哈，好可愛的試探。

你興緻勃勃地猜想，蝙蝠俠現在囤了多少氪石？制造對抗你的武器到哪一步了呢？

你拒絕了客服的提議，你覺得有記憶的蝙蝠俠挺有趣的，在向客服确認其他npc數據正常無殘留後，你登錄了遊戲。

你的蝙蝠俠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固執的騎士。他常常說身為超人的你太過天真，但你覺得他才是。

溫柔完美的超人隻是你遊戲的人設，你的本質是随心所欲。而你的蝙蝠俠，不吝于表露自己的防備與懷疑，卻在最壞的情況發生後，還心軟地試圖拯救他的搭檔，給他的朋友回頭的機會。

哈哈，一個普通人，一個凡人，試圖挽救一個神。

真可愛啊，你的布魯斯。

你一直不覺得他真的能打敗你——應該沒人會把為了刷好感度說的話當真吧？

——直到你打出一個be。

雖然有你大意了，光顧着聽語音忘記脫戰的原因，但你不否認注射毀滅者病毒的蝙蝠俠确實殺死了你的事實。

你應該有點惱火的。

你明明這麼強，卻被一個凡人幹掉了。你好好的遊戲體驗被他破壞了。

但是你聽到了你壞脾氣的搭檔，在對你告白。

你的貓耳顧問，一邊破釜沉舟下定決心殺死你，一邊痛苦絕望地對你告白。

你真的很愛這段告白語音。

那個永遠冷靜，永遠理智，永遠有planb的男人，因為你而幾乎崩潰。

他激烈的情感像海嘯一樣鋪天蓋地，淹溺了你。

你對比你讀檔時間點之後的日志記錄。

你發現你的蝙蝠俠果然一直在不動聲色地疏離你，這并不是說作為超英的任務事件或者日常的約會減少了——蝙蝠俠不可能放棄更好地監控你觀察你的機會——而是你們談心交流的互動沒有了。

你不喜歡這樣。

你主動去找他。

今天的韋恩莊園看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淩亂感，像是沒打理好。

【布魯斯，阿福怎麼不在？】你有點奇怪，随口問了布魯斯他的管家。

【去度假了。】他若無其事地回答你。

藍眸的俊美男人慵懶地伸個懶腰，身體的肌肉線條流暢優美，勁瘦的腰肢柔韌，真絲睡袍下的疤痕若隐若現。

你用熱視線給他烤了個面包片和雞蛋，簡單做了個三明治。【布魯斯，不要總是不吃飯，要注意身體呀。】

投喂以及關心每次都能獲得正面反饋。

你試圖通過熟悉的方式重新拉進距離。

【想吃瑪莎的蘋果派嗎？晚上給你送夜宵？】你飄在他身後。

瑪莎的蘋果派是好感度利器，第一次送的時候蝙蝠俠破天荒地給你加了15好感度，哪怕後面送勤了也會偶爾加一。

【不用，我最近在控制體脂。】他說。

你不說話了，你注視着他。

【……怎麼了，超人？】

覺察到你的沉默，布魯斯敏感地看向你，隐含探究與戒備，他沒有貿然改變原本休閑的姿态，但他的肌肉條件反射地做好了戰鬥準備，盡管他随即強行使自己放松。

你可以猜得到布魯斯的顧慮，一是無法确定你是否也有記憶，二是無法确定你是否會撕下假面，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蝙蝠俠拿一個毫無顧忌、徹底打破底線的超人沒有任何有效的徹底的反制手段。

你的搭檔就像一隻被信任的對象狠狠傷害的貓，冷淡、猶疑、審慎而戒備。

但毫無用處。

你的布魯斯盡可能僞裝得貌似無懈可擊，隻可惜你了解他，你還是個無所不能近乎神明的氪星人。

人類大多依靠觀察彼此面部42塊肌肉的變化分析心理。

對你來說識别心跳和脈搏都算不上什麼微操，隻要你想，你甚至可以通過他體内血壓、流速、神經元的活動以及激素的産生多少來辨别他的心理活動。你的超級嗅覺甚至可以聞到他真實的情緒。

别問，問就是因為你氪了金。

氪金玩家是氪星人，這很合理。

你覺得你的布魯斯現在像一隻被傷害過，又被捕捉住的流浪貓，警惕、不安。

超人經常救助貓狗，你很了解，被捕捉後，被迫和巨大的兩腳獸們同居的流浪貓，通常會非常戒備警惕，對着試圖靠近的兩腳獸哈氣、炸毛、利爪攻擊，然後逃竄，養久了才會恩準兩腳獸的親近。

但是也有一類貓，ta在一開始反倒表現得溫順，允許兩腳獸靠近、投喂、摸摸，等時間久了，ta熟悉了，才開始變了一副面孔，對着觸及安全距離的兩腳獸動不動哈氣，附以冷不丁的爪爪攻擊，至于摸摸？想都别想。

你的布魯斯曾經是前者，現在像後者。

蝙蝠俠的刻闆印象是懷疑論者，不會說話，不會表達，質疑一切，甚至會冷冰冰地攻擊關心他的人，但是你非常清楚，真正的他很溫柔，高好感度的他甚至會主動向你傾訴他的不安，吐露内心的痛苦。你們獨處的時候，他柔軟放松的狀态可能會讓其他知情人士震驚。

但現在沒有了。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吧。

你的蝙蝠俠曾經真的很信任你。

不知道為什麼，你覺得喉嚨裡漫上來一點古怪的酸楚。

你有點莫名的委屈。

……你不是都殺死我了嗎。

你看了看你的布魯斯對你高達91的好感度（你無視了那個負一百），你把自己哄好，你恢複了心情，于是你問。

【你最近好像不太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布魯斯？】

其實你知道，你的布魯斯當然是因為你，所以才顯得焦慮不安。

清楚一切，但是裝作一無所知的你，體貼地補充說，【你知道的，布魯斯，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可以幫你。】

【不！】他脫口而出。

這對于你的布魯斯來說算作失态了。

所以他很快描補說，【……是有件事情，我自己可以，不需要幫忙，超人。】

【哦，我知道，蝙蝠俠總是work alone。】你體貼地退讓。

你猜他不知道自己故作輕松的笑有多麼僵硬，但你很體貼。你當做沒看到。

不能逼得太緊，貓會應激。你想。

……

*

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戴着面具，區别隻在于有的人會取下面具，而有的人戴着面具就再也不拿下來。

布魯斯曾經有過一個感情很好的戀人，那時候蝙蝠俠也才出道，戀人和韋恩闊少相識相戀。

情到濃時，布魯斯思考過一個問題，并因此糾結痛苦過。

戀人喜歡的是他的假面——那個名流場上揮灑千金的公子哥韋恩，可那是真正的自己嗎？布魯斯甚至為了戀人，考慮過不再讓蝙蝠俠出現。

但聰慧敏銳的戀人說她愛的是全部的他，并且告訴布魯斯——

“哥譚需要夜晚的蝙蝠俠，我隻要擁有白天的布魯斯就可以了。”

布魯斯曾經以為她是他的歸宿，他們會有很好的結局，但不幸的是，無論是她，還是後來的她們，都證明了一個結論。

布魯斯韋恩無法得到愛情的圓滿。

布魯斯想過，也許就是因為和他相愛過的那些女性，或者反目成仇，或者不得善終，或者臨陣脫逃，才導緻他最終性取向彎折，喜歡上了一個同性，準确的說，是一個人類男性體征的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