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身子猛顫,她根本找不到言語形容剛才聽到的一切,她問:“那商凝......”
“老人封建迷信,愚昧無知,我猜叔母是想到了她那個被捂死的女兒。我弟找到商凝時,叔母正抱着商凝在井邊唱歌。”商麗君說,“我弟找到我。他抱着商凝,對我下跪,讓我替他養育女兒。”
“我弟當時做的是房地産,當時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他不敢讓甯凝去大醫院生産,也不敢把商凝帶在身邊養育。其實我和我弟在上大學後就沒什麼交集了,而我做科研需要錢,他需要有人替他養育女兒,我們各取所需。”
商麗君對自己的往事回首,發現自己一直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弟改名換姓,我們隻有金錢交集。從商凝記事起,我就告訴她我養她是因為錢。我給她報各種興趣班,目的是希望有人替我看着她,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有時候幾天才能和她見一次。商凝從小早熟,很懂事,鮮有哭鬧的時候,養得很省心。”
聽到這,秦舒問:“您為什麼要在商凝那麼小的時候,告訴她您是因為錢才養她?”
商麗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潤喉,反問:“不然呢?我不可能養她、陪她一輩子,我也沒有精力去給她編制一場夢。我有做不完的課題和實驗,我不是那種被情感困住的女人。我一生未婚未孕,我身上沒有妻性和母性,我不否認自己自私自利。年輕人,我不知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有多少人會自找麻煩?所謂的親人、親戚,隻不過是被血緣強行捆在一起罷了。如果我弟不能給我錢,他就算腦袋磕破了、膝蓋跪瘸了,商凝我也是斷不會養的。你可能會覺得我說的話難聽,實話總摻着痛楚,必須聽。”
“我也隻是在保證把她養活的基礎上,盡量把她養得好一些。”
商麗君說的這些話,令在場的三個人語塞。
不可否認,商麗君說得沒錯,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算計,但這些對商凝公平嗎?
“她都沒得選。”秦舒瞪着商麗君,眉眼間是難以抑制的憤怒。
秦舒大概能想到商凝從小的生活環境是怎麼樣的:商凝的書法獲過省獎,從小拉小提琴,畫得不好的畫會畫一遍又一遍,初中就是優秀學生代表,高中分科後一直是第一。那一定是從小嚴格要求的。
早熟,懂事,鮮有哭鬧,很省心。
一邊嚴格要求一邊忽視。
秦舒不敢繼續想下去,岑莜提醒她:“你嗓子幾個月都沒好,商凝已經救了你一命,你還想她為你學手語嗎。”
“她救了我兩次。”秦舒清了清嗓子,問商麗君:“商凝爸爸難道就沒來看過商凝嗎?”
商麗君如實道來:“我弟在生意場上得罪太多人,給我彙款都要幾經周折。我問過他,他說,他不想見到和我嫂子相像的臉。”
“商凝十一歲那年,我計劃着出國,讓他把商凝接回去。他見到了商凝,第二天商凝就被綁架了。”說到這,商麗君看向岑莜,“還有她。不過最後救了回來,那些見過商凝的人都死了。”
商麗君不說,岑莜都快忘了那段往事,雖然她現在也記不清了。秦舒用眼神詢問她,她說:“是真的。”
“那時我們兩家出去躲了一段時間,期間也和我弟也斷了金錢往來。我收到錢第一時間會投入實驗,除去商凝的課程開支,我沒有多少存款。可能是好日子過多了,人也變得挑剔起來。”商麗君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連帶着語氣寬慰了:“然後我發現,商凝才是那個無欲無求的人。绫羅綢緞能穿、粗布麻衣也能穿,山珍海味能吃、粗茶淡飯也能吃,很好養,很好養。”
“商凝十三歲那年,我出國迫在眉睫。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帶着她。她知道後不哭不鬧,和我想的一樣。隻不過,她說,耽誤姑姑這麼多年,抱歉了。”
可能是養出感情了,商麗君當年聽到這話時,是有一點難過的。
“她爸呢?”秦舒問。
商麗君:“我說了,他不想見到和我嫂子相像的臉。而且商凝待在他身邊不安全。”
商凝一家人......或許都不能稱之為一家人,秦舒根本就理解不了商鈞和商麗君的想法。
終于輪到岑莜開口:“當時我爸投資失敗來到澤石,商凝跟着我們一家一起來了。”
秦舒:“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