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真是危險。”626說。
“是啊。”
荊榕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卷煙火光驟盛。這煙還剩一半,但他決定不抽了,把剩下的一半塞回了煙盒。
626說:“我是說那個高危實驗體。”
荊榕在夜色中走着,擡頭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你是說我對他很危險?我不會對他動手的。”
不幹擾本有的世界線是他們執行者的法則。
對他們而言,生死是小事;而對于本身就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人來說,生死與生命都是大事。荊榕認可這條法則,從未打破。
626說:“我以為你對他有興趣。”
荊榕沒有否認:“他的發色的确十分漂亮。如果有機會,我想見一見他本人的樣子。”
626立刻指出這句話的地獄程度:“你是裁決者,他是逃犯,你是想在死牢标本展示裡見到那位實驗體本人嗎?”
荊榕:“。”
荊榕說:“不必了。”
對于漂亮的東西,他更喜歡它們活着。
夜風從北邊吹向街頭,稍稍驅散了火車帶來的煙塵。
荊榕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旅館。
這家旅館有些年頭了,最常接待往來的士兵和軍官,如果有首都開的證明,價格可以便宜一半。
沒人認出他是裁決者,因為沒有人覺得裁決者會來住這麼破舊的小旅店。
荊榕辦理了入住,洗漱後簡單躺下。
這是一個甯靜的晚上。
半小時一趟的戰争列車發出巨大的轟鳴,以一個恒定的時間穿過耳畔。
大雪将一切聲音壓得厚重。
黑壓壓的夜裡,有人戴着鐐铐隐在雪裡,無聲無息,隻有雪不斷被染得暗紅。
對于潛逃的高危實驗體本人來說,這不過是又一個一個安靜的,死亡彌漫的雪夜。
*
“現在,所有裁決者都已到齊,我們将解密有關本次高位實驗體的有關檔案。”
“其中許多細節從未對外公開過,我們本次面臨的挑戰十分嚴峻,希望大家都仔細閱讀。”
一份又一份的秘密文檔被分發到每一個參會成員的手裡。
會議室内一片寂靜,隻剩下沙沙的翻頁聲。
荊榕靠在窗邊的角落,看着這一份新的報告。
比起聯絡隊給他的那份報告,現在這一份透露了更多有關SSS高位實驗體本身的信息。
“該實驗體沒有名字,六歲時被我方俘虜,送入實驗室。”
“今日公開其代号為:玦。”
“而我們不得不公開和承認的一點是,玦是一名精神力極強的實驗體,哪怕是對于萊恩斯王儲的級别,都十分兇險。”
“諸位上過戰場的裁決者,應該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緊張和壓迫感開始無聲彌漫。
荊榕身邊的幾個實習裁決者低頭小聲讨論,壓低的聲音中帶着一些對未知的恐慌,還有好奇。
“按精神力級别判定的話,玦的精神力判斷應該為多少級?”有一個年輕的裁決者舉手問道。
台前的喬森和萊恩斯對視了一眼。
喬森作為代表發言人,沉穩地說:“雙S。”
話音落下,更多的低聲議論在會議室裡蔓延,但并沒有太多反對的氣息。
荊榕靠在窗邊,換了個姿勢坐着,順手将窗戶開了一條小縫,讓冷氣透進來。
他已經沒有再看那份報告了。
系統626卻還在激烈吃瓜:“他們還是不敢公布高危實驗體的精神力級别,他們想讓所有裁決者去送死。”
荊榕說:“他們也清楚,如果公布了,就真的沒有人敢去了。”
他來來去去許多世界,并不是第一次見到精神力等級的設定。
真正的精神力壓制,是高過一級,就能把人硬生生壓崩潰的,被壓到意識爆炸也不是什麼新奇的事。
而SSS級别的玦,沒有人知道他能在一瞬間送多少裁決者去死。
王室在這件事上做出隐瞞,在荊榕的意料之中。
“我們并不是沒有勝利的希望。”
面對紛紛議論,萊恩斯王儲說話了。
“我們尚且有決定性的精神力武器沒有啟用,本次會議,我們将對所有裁決者進行部署,直面玦的任務由敢死隊擔任。”
萊恩斯面容堅毅,“而我,将是敢死隊的隊長。陛下病中,他将這件事交給我負責,雙S對雙S,我以王室的榮譽發誓,我将和大家并肩戰鬥。”
王儲殿下親自帶領敢死隊,這件事無疑鼓舞了在場的所有人。
所有裁決者紛紛站起來敬禮表态。
看着眼前整齊劃一、表達忠誠與服從的裁決者軍團,萊恩斯眼底忍不住浮起一絲快意。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真的成了威武的君主,享受着臣民的膜拜與歡呼。時至如今,沒有一個大臣和子民不認為,等到這場戰役結束,他将成為奧爾科帝國新一個千秋萬代的君主。
他必然成為千秋萬代的君主!
萊恩斯的視線掃過這片漆黑的裁決者軍團,忽而被一抹銀灰色刺傷了。
荊榕坐在靠窗的不起眼角落,裁決者的作戰外套被他随意放在一邊。
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站起來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