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些的少年閉着眼睛,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紅,扶着他的少年面色焦急又讨好地對着面前的老者說道:“輔祭大人,我們在幼時就聽聞教會的慈愛,我們身份低微,無緣投入主的懷抱,可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科林他病了很久,找了很多醫師都不見好轉,或許隻有主的光輝才能治愈他的疾病,隻要您能幫他看看,我什麼都願意做!”
輔祭打量了兩人一二,面色不改地維持着仁慈的笑,喚來了一個着裝簡樸的青年:“唐恩,你來幫助這兩個可憐的孩子。”
“是的,輔祭大人。”唐恩觸碰上科林的身體的,但他很快就松開手,臉上帶着些驚異和為難,在他把情緒暴露的更徹底前輔祭拉過他背過身去擋住了他的身形,唐恩這才小聲說明了情況,輔祭沉默片刻後了然地點點頭:“拿一瓶聖水來吧。”
“可是......”唐恩想說什麼,被輔祭睨了一眼後就沉默着離開了,沒過多久他就拿着一個精緻的瓶子走了回來,被仔細雕刻過的玻璃瓶上貼着金色的紋路,經由陽光的折射顯得其中的液體都泛着金色的光。
他将聖水放到少年的手上,輔祭笑着說道:“這原本是被貴族壟斷的品級,但是主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信徒。”
“隻要喝下去就沒問題了嗎?”少年問道。
“隻要你們的信仰足夠虔誠,主自會掃除一切病魔。”輔祭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堆在一起,呈現出怪異的表情。
“感謝大人您們的仁慈,從今往後我們一定會日夜禱念主的教條。”少年感激地鞠躬道。
“你有這份心就再好不過了,快些回去休息吧,你的朋友需要靜養。”說着輔祭也與唐恩一同走進教會中關上了大門。
少年握着手中的瓶子,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似乎像是要把這來之不易的聖水捏碎,他微微偏過頭,看着神志不清的科林道:“放心吧科林,很快你就能痊愈了......”他死死咬着牙,克制着淚水不從眼眶中流出,說到底他們這樣的人沒有人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就算是所謂的教會也是一樣。
他不斷說着,像是在安慰科林,更是在安慰自己,扶着科林無視着路邊旁人異樣的目光向城市外圍走去。
他們之間的對話沒有什麼遮掩,葉驚語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在他看來就算容器再怎麼華麗,放置其中的聖水也不過是普通的水罷了。
“教會慣用的伎倆,看他們拿不出多少好處,随意用那種東西打發走,治好了再好不過,治不好就把過錯推到他們的信仰不夠虔誠這一點上,教會大都是這種道貌岸然的家夥。”翟尋風面帶不喜地說道。
“這個輔祭是「奇迹」派系的人。”塔蘭注意到了那人衣服上細微的差異。
“尤其是他們派系的人,說起來就一肚子火!”
之前在旅途上葉驚語聽他們說過這段往事,當年他們離開歐普提姆山脈,往西就是教會的聖城梵德安,再往邊緣就是大大小小的城鎮,那裡大多生活着教會上層各大家族的人員,其中不乏執事所屬的家族,他們路過了執事之一霍倫斯的家族領地,明面上收留了他們,實際上想要将還沒有多少名聲的他們變為自己實驗的素材。
「奇迹」的名号隻是表層,其裡側代表的是「痛苦」,他們派系堅信經曆痛苦才能迎來奇迹,正如同最初的教皇正是在煉獄一般的境遇中沒有屈服,所以才得以神的垂憐重獲新生。
但神所降下的奇迹似乎隻有一瞬,随着時間的推移神明逐漸銷聲匿迹,無論他們怎麼尋找都不見蹤影,于是極端的信徒就這樣誕生了。
越是痛苦,相應孕育的奇迹就越是巨大。
尤其是這一任主教的争奪中「奇迹」派系輸給了「火種」派系,急功近利之下他們的探究更加泯滅人性,從呱呱墜地的嬰兒到年邁腐朽的老人,從花季少女到壯年男性,極刑都不足以稱呼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鑽心蠱蟲啃咬骨髓,鑽透經脈,刨開身體将靈魂暴露在翡伽涅的觸須下活生生被肢解,逼迫近親媾和,刨出孩子強迫他們吞下......
光是聽就讓人惡心膽寒,更是難以想象實際經曆過這些的受害者該是懷着怎樣的絕望死去的,即便如此,長達數百年不斷積累的痛苦依舊沒有引來神明的降臨,隻有地下不斷堆積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