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考試,又不是搬家。”
薛靈均無奈地看着母親忙來忙去,給他準備好幾包鼓囊囊的行禮。
王粟香卻仍嫌不夠,囑咐自己的丫鬟,“金露,去把前日我從縣裡買的芙蓉糕拿來,哦對了,還有一盒杏仁露,一并拿來。”
金露應下,一路小跑去了。
“我讓金管家帶上幾個人,和你一道去,萬一路上不太平。”
“清州府也不遠,怎會不太平。而且夫子和其他學子們,我們都一道去。别家都不帶人,就我帶,好羞愧丢人,我不許。”
說着,薛靈均撅起嘴,裝作生氣。
“我的心肝兒,娘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那些學子們慣會妒忌我寶兒,和他們一道,我還怕他們給我寶兒下毒哩。”
送别時,王粟香摸着他的臉蛋,“娘倒是想和你一起去,唉,我寶兒長這麼大,第一次離娘身邊,去那麼遠。要我說,還是雇個馬車,你偏不要。”
“娘,就兩三日的路程,哪裡算遠了。”薛靈均躲開,抱怨道,“我都長大了,娘以後别摸我臉。”
王粟香笑了笑,手指輕戳他腦袋,“你呀!就仗着娘疼你。”
薛靈均滿臉愁容地出了門。
林岱安這邊,卻隻有一個素色包裹。
林素貞将他進考場需要的文件一一仔仔細細檢查,備用筆墨多帶幾副,又裝些常用的風寒藥和銀子銅錢。
“答題時,須得穩重志氣些,上次那般,再不許了。”
“我讓林暮跟着你一起去,也好又個照看。住店的時候你和林暮住一房,免得遇到賊人。”
林岱安一一應下,帶着林暮出門,遠遠就看見薛靈均在村口等他,後面跟着五六個家仆。
等到靈山縣衙附近,莊夫子已等在那裡,還有通過縣試的其他學子們。
待所有人到齊,才往清州府而去。
當晚住店時,林岱安還未開口,薛靈均就已朝他跑過來,開心道:“玉郎,咱們住一間。”
林岱安朝林暮瞧一眼,“寶兒,我和林暮住一間。”
薛靈均有些失望,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岱安一起睡,這次好不容易是在外面,結果玉郎卻不願意。
誰知,等到分房時,卻發現因趕考的學子聚集,房間根本不夠,隻能多個人擠一擠。
不少人都聽說過薛靈均“文曲星”的傳聞,再加上“清州小神童”的名聲,便紛紛都表示想和薛靈均擠一擠,沾一沾文曲星的仙氣兒。
薛寶兒不想和别人睡一塊,但拒絕又顯得自己驕縱傲慢。
林岱安更不想,替他拒絕了,“靈均和我們一個房間。”
衆學子滿臉失望。
有學子聽說過林岱安的,打趣道:“薛靈均,你真要和他一起睡,你不怕被這乞丐命的煞星沖壞了文曲星的命格?不如跟我睡吧!我身強體壯,還能保護你!”
林岱安心想,我寶兒和我從小到大,數不清睡過多少次了,你是哪來的野貓野狗,輪得到你?
念頭剛起,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番心思過于狹隘,又立刻反省,“大丈夫當着眼于天下興亡,萬民憂樂,計較這些做什麼。”
待進了房間安置,林暮卻說他在附近有個朋友,想去拜訪一下,請公子給準個假。
林岱安自然是準的。
薛靈均奇怪道:“林暮不是從小在花溪長大?他在這裡還有朋友?”
林岱安笑了笑,他的傻寶兒。林暮比他們大幾歲,估計是看出些什麼,才避嫌躲開。
兩人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再次抵足而眠,薛靈均有些興奮,毫無睡意。
“玉郎,這些日子你都不怎麼理我,我每次找你,你都推脫說忙,連讀書也不願和我一起。”
林岱安“嗯”了一聲,“寶兒生氣了?”
薛靈均搖搖頭,“我沒生氣,就是覺得奇怪,明明咱兩個也沒吵架,你怎麼忽然要疏遠我了。”
林岱安默默不語。
薛靈均翻了個身,被子滑落下來,望着林岱安已初顯男子氣概的臉,“玉郎,你聽了别人的閑話,怕什麼煞氣害了我麼?”
林岱安把被子給他拉好,“不是,寶兒别瞎想。快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薛靈均走了一天路,的确累極,他伸手抱住林岱安的手臂,腦瓜頂着着岱安的肩膀,很快就睡着了。
燭光下,林岱安低頭看薛寶兒好看的側臉,愣愣出神,要是他寶兒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會怎麼樣?
林岱安刹住心思,自責内省一番,才吹熄蠟燭,心裡默念許多好男兒大丈夫的詩句。
前些日子他冷着寶兒一個月,沒成想不但沒能清淨下來,反而越發心思浮躁,每日都坐立難安,直到今夜寶兒睡在身邊,一顆心才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