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四十。
甯暨宿舍空蕩蕩,宿舍大門緊閉,前來偷人的一人一貓站定在宿舍門前。
帶着鴨舌帽的晏隋低頭掀開斜挎包,低聲道:“關着門,沒宿舍鑰匙,怎麼進去?”
斜挎包裡的三花貓探出腦袋,伸出爪子指了指宿舍門旁的小窗。
晏隋推了推宿舍窗戶,摸到了把鑰匙,敏捷地開門閃進宿舍,悄然無聲宛如一陣風。
宿舍裡,三花貓從斜挎包裡一躍而下,狂奔向最裡邊的床位,看到床上的自己仍舊在沉睡,長舒了一口氣。
晏隋瞧了一眼,看到甯暨的枕頭套上沒了小熊□□,一看就是當初被說了不高興,睡覺将枕頭翻了個面才願睡。
三花貓在床上又蹦又跳,催促晏隋趕緊把他的人形偷走。
晏隋想得周到,環視了一圈宿舍,“不能這樣走,容易露餡。”
宿舍很整潔,幾張書桌并排拼放,他一眼就看出來甯暨的書桌在哪——左邊第二張,書桌上擺放着鋼鐵俠的手辦,電競椅和機械鍵盤是簡約的同色系,手辦旁的幾枚獎牌和證書擺放整齊。
A大的書桌與衣櫃一體,晏隋拉開甯暨書桌旁的衣櫃,找了兩件甯暨日常穿的衣服。
三花貓跳上書桌,沖他叫了兩聲,有點警惕,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晏隋拎着兩件衣服,“我總不可能扛着睡着睡衣的你出門,再說了鞋也不換,露餡了怎麼辦。”
他半跪在甯暨床邊,一手撈起沉睡的男生,有些不太熟練地将手上的外套給男生換上。
沉睡的甯暨軟綿綿,半仰着腦袋,靠在他身上,眼睫合攏,乖乖地被人擡着手穿上外套,細軟的額發散落,看上去乖得不思議。
晏隋看了一眼,喉嚨動了動,給甯暨套上外套。手邊還剩下一條褲子,他頓住,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給甯暨換褲子。
警惕的三花貓将爪子放在睡衣的褲頭上,一副誓死捍衛着睡褲的模樣。
晏隋聳聳肩,知道甯暨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給自己換睡褲。
他起身,将睡褲放回衣櫃,回來的時候拿了雙襪子,低頭開始給人形的甯暨穿襪子,又找了雙甯暨平時常穿的闆鞋,穿襪子換鞋一氣呵成。
三花貓很滿意,贊賞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最忠實的仆人。
晏隋留了張紙條放在甯暨書桌,随手拎了個甯暨的斜挎包,将甯暨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和充電器塞進挎包。
萬事俱備。
三花貓跳下床榻,喵喵叫了兩聲,催促晏隋趕緊走。
晏隋彎腰,将沉睡的甯暨背好,往上掂了掂,雙手摟住甯暨的大腿,随後半蹲下來,示意三花貓進斜挎包。
三花貓敏捷地跳進斜挎包,探頭,隻露出個毛絨絨的腦袋,示意晏隋gogoggo。
晏隋包裡裝着一個叫他gogoggo的甯暨,背上還扛着一個沉睡的甯暨,推開宿舍門,敏捷且不動聲色閃過自己的宿舍。
樓梯通道響起咚咚咚腳步聲。
成功偷到人的晏隋步伐很快,一口氣沖到了樓底,然後被宿管阿姨攔在門前。
“哎哎哎,怎麼回事?”燙着時髦羊毛卷的宿管阿姨驚疑地望着晏隋,“背上的同學是出了什麼事嗎?要不要阿姨打電話叫醫生?”
晏隋向上掂了掂背上的人,從容道:“沒事,阿姨,他就是有點低血糖,我背他去醫務室。”
宿管阿姨一聽,緊張起來,“那趕緊送去醫務室!”
“阿姨!水龍頭一直修不好,維修師傅什麼時——”
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舉着扳手的曹左急刹車停住腳步,興沖沖地朝着晏隋的身影喊道:“隋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背着人的晏隋:“……”
他背對着舍友曹左,鎮定道:“回來看看。”
曹左一溜煙跑下樓梯,“宿舍水管又漏水,哎,隋哥——”
興沖沖跑下來的曹左聲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着晏隋和晏隋背上的人。
晏隋下意識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想開口解釋。
結果沒等他開口解釋,曹左顫顫巍巍道:“隋哥,你跑去隔壁宿舍把甯暨打死了嗎?”
要不然他怎麼會看見晏隋背着甯暨。
晏隋:“……”
曹左看着手腳像是屍體一樣軟綿綿的甯暨,哆哆嗦嗦:“隋哥,咱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要報警還是打120?”
宿舍阿姨神情驚疑,下意識做出一副關門的姿态,想要守護住最後一道防線。
晏隋:“……不用報警也不用打120,甯暨有點低血糖,他舍友都去上課了,我背他去醫務室。”
曹左神情沉痛:“隋哥,甯暨就是爬去醫務室,都不會讓你背他去醫務室的,你說實話吧,趁着現在還不算太晚。”
晏隋:“……”
挎包裡的三花貓:“……”
宿舍阿姨偷偷把手放在宿舍大門的門把手上,等待最佳關門時機。
晏隋閉了閉眼,“真低血糖,不信自己看。”
曹左咽了咽口水,伸手摸了摸趴在晏隋肩頭上的甯暨——完好無損,體溫正常,沒有發現明顯傷口。
他松了口氣,“那看來是甯暨低血糖倒在宿舍門口,在爬去醫務室的路上被你看到了。”
不然他真的想不到隔壁宿舍向來昂着腦袋看晏隋的甯暨跟晏隋求助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