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南珠已經命部下放出信香,聯系季誠芳和其他蓬萊護衛。出了陰皇窟,蓬萊島與周異之間的氣氛未見緩和,幾乎達到劍拔弩張的境地,姚楓衆人都過去解勸。
眼下情形,皆在顧平林預料中。
殘祖平生最得意之作就是地缺劍氣,這劍氣十分古怪,不似尋常劍氣無形,它是有本形的,而且它的本形誰也說不清,大緻可以理解為一種奇特的真氣劍,類似無形兵器,現下這一縷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法子保存下來的,經過歲月消磨,不複強勁,機緣巧合,它寄生到君慕之體内,竟将他的殘脈打通了。
君慕之因禍得福,也惹上了大麻煩,他有意歸還劍氣,那地缺劍氣卻無法從他體内剝離。周異要帶人回天殘門處置,南珠如何肯放?當然,君慕之沒忘記拉齊氏下水,他可是被齊氏的人推進門的,所以齊氏衆人也忙着解勸,沒敢煽風點火。
此事不好解決,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顧平林既決定不插手,心裡雖有主意,也隻袖手旁觀。
蓬萊人多,周異自知帶不走君慕之,冷笑:“家師不日将親臨海境,你們自求多福。”
“那又如何!”南珠拂袖。
君慕之忙拉住他,躬身朝周異作禮:“小弟并非不願歸還劍氣,望周大修寬限些時日,待我想到辦法……”
周異絲毫不留餘地:“本門傳承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識相就跟我走。”
見他軟硬不吃,君慕之歎道:“也罷,地缺劍氣不能留在外人身上,若我自廢道脈丹田,毀去劍氣,周兄總該放心了吧。”
“不可!”
“住手!”
南珠與周異同時變色,南珠先一步扣住君慕之的脈,封了他的真氣。
“你威脅我?”周異死死地盯着他,冷硬的臉上現出一絲怒色。
南珠看看君慕之,終于卸去幾分強勢:“周兄,非是蓬萊為難于你,慕之是我的兄弟,貴門手段人人盡知,尊師對地缺劍氣勢在必得,讓慕之跟你走,我實在不能放心,這樣,我随你們一道去如何?”
“少主!”
“少主不可!”
這次開口的不止是君慕之與明公女,蓬萊所有人都變色,大為觸動。
天殘門連八大門派的帳都不買,一言不合就動手,南珠不過外丹修為,就算是籠絡人心,也沒幾個人能做到這地步。
周異有點意外,一時沒有接話。
君慕之也沒想到南珠會說這話,連忙低頭,藏去眸中神色:“此事我自會處理,望少主以蓬萊為重,莫讓慕之為難。”
君臣如此,衆人甚為感慨,紛紛求情。齊婉兒忍不住道:“他人在蓬萊,又跑不了,周兄何必固執。”
周異看了君慕之半晌,突然道:“你入天殘門,我保你安全。”
四周靜下來。
想不到此人尚有幾分心計。顧平林真意外了。
天殘門門規嚴酷,地缺劍氣落到外人手裡,他回去必受重罰,若君慕之成了天殘門弟子,傳承就等于是在自己人身上放着,他便不算任務失敗。很明顯,他在拿君慕之的安全當條件,好給自己脫罪,這雖是取巧,卻不失為一個辦法。至于别人是否為難,他是不管的,這就是天殘門行事。
天殘門信用還不錯,老病真人座下親傳弟子不多,周異是最受倚重的一個,他的保證還算可信。可誰都知道天殘門的規矩,一旦入門,要活着離開幾乎不可能,君慕之是南珠最重要的膀臂,沒有他,未來蓬萊的局勢就很難說了。
這就是段輕名順手引導出來的局面。
沉寂了許久,君慕之終于開口:“此事……還請周兄容我考慮三日。”
“明日。”周異丢下這話,再不理衆人,自去旁邊打坐,顯然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南珠沒再說什麼,吩咐護衛:“起行宮。”
此時怎麼勸都不合适,衆人識趣地散開。
蓬萊衆護衛設下行宮,南珠連顧平林也沒招呼,自顧自進了行宮。君慕之在原地站了會兒,搖頭苦笑,過來朝顧平林拱手:“少主并非……”
見他這種時候還在周全,顧平林擺手:“無妨,事有輕重緩急,君靈使不必在意小節。”
靈心派衆人一直跟着住行宮,君慕之原是擔心他怪南珠失禮,特地過來解釋,聞言不由莞爾,點頭道聲“見笑”,就進去見南珠了。
衆人兀自唏噓,低聲議論。
正如顧平林所言,沒多久,步水寒就帶着曲琳回來了,随之歸來的還有段輕名。
兩次都沒保護好曲琳,步水寒所受打擊不小,有些無精打采的。
曲琳安慰他道:“有人暗中使壞,怎能怪師兄?往後我們當心就是了。”
“都怪我,幸好你遇上段師弟,才沒讓那人得逞,”步水寒想想就怒,“若我知道下黑手的是誰,饒不過他!”
江若虛等人聽得莫名,步水寒便将顧平林的分析講給他們聽,衆人都吃驚,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起來。
兩道視線落在身上,顧平林仿若未覺,吩咐甘立:“随我來。”
煉化靈蛛血的事耽誤不得,甘立連忙答應,跟着他走進蓬萊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