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實病情。”
“……什麼意思?”
“你的心髒,受傷太重,動脈栓塞了,逐漸死去;活不過五年,即使最權威的名醫也不敢為你做手術,他們也隻有一成的把握,你的生還幾率太低了。”
“你在開玩笑吧,我怎麼相信你?”她從手袋裡拿出幾張紙。
這些薄薄的紙片以為就可以斷定我的生死嗎?可笑至極,我怎麼可能相信我的情敵,潛在情敵。
“看看吧,又不會有什麼損失。”她堅持。
我從宣布我死亡證明的公主殿下手上接過一份診斷書和數名醫生手寫的證明。
“你可以随意去任何醫院複查。”她語氣裡帶着由衷的同情,混合着一種微妙的愉悅和輕松感,就這樣宣判了我一條命。
她還真是仔細和做到位啊。
真是到位啊。
——好像刹那間人就被榨幹的感覺,再沒有一絲一毫對抗命運的勇氣了。
在一大片一大片的寂靜中,好像公主離開了,好像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要去坐摩天輪,好像我趕去的大小醫院也出具了同樣的宣判報告,好像真正好不容易、辛苦一場、辛苦一生,一無所獲,好像看見地平線上的太陽逐漸落下了,好像黑夜就要來了。四周圍,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安靜,不動了。時間定格了。
時間它,定格了。
總以為自己會堅持到底,總以為自己會一直無聲地反抗命運,總以為還會有奇迹真的發
生,我也做過壯舉,就像有一次,我半邊耳孔被炸出血也不知道,還是跌跌爬爬把隊友一個又一個從被紅色生化區拖回來,我那時耳朵已經聽不見聲音了,我還對傷者說:“不管變成怎樣,我都要把你們活着帶回家!” 在巨大的爆炸聲中,火光燃燒在我臉上一樣,辛辣的疼,血污蒙蓋住我的雙眼,我覺得自己猙獰得可怕,我的背影也英雄得可怕。
隊友這麼重要嗎?人們不理解我。可是,想活下去,想給人們信念活下去,想繼續去救那些已經死掉的人,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死亡的意義,也不知道命運在陰沉沉的徘徊反側,我隻知道我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我就再也不能坦然無懼地周旋在死地裡,反正失去半邊聽力也無所謂吧,就是一根筋地要做一個注定的異類。
我默默期望着,有一天再次見到賀青锆,那個名字裡有異星球上不足100克的稀有元素,那個少年。我想找借口對他說,我是來歸還你的女神像,用這樣蹩腳的借口搭讪他,渴望他,抓住他,再次見到他。
也許,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個錯誤。
——請忘掉我,如果我注定輕率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