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辰又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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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兩人一起走出酒樓。
敖英從一旁走過來,壓低了聲音禀報:“君上,阮相公,賀公子的住處已打聽到了。”
阮钰連忙朝他看去。
敖英就立即講來,十分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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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杭附近一處村落,小溪邊。
一個荊钗布裙的少婦端着一盆剛清洗幹淨的衣服,朝着一條小路走去。她低垂着頭,尋常人若不仔細,輕易看不見她的面貌。
小路的盡頭是一間茅屋,屋後有大片的竹子。竹葉掩映間,有一道瘦長的人影正蹲在地上挖筍子,旁邊的筐裡也已堆得冒尖。
少婦走到屋前,将盆裡的衣服都晾到繩子上,又去了一旁的小屋裡。不多會,炊煙冒起,她端出來幾個盤子放上木桌,揚聲朝林子裡喚道:“夫君,回來吃飯了!”
竹林裡的人答應一聲,背着筐有些吃力地慢慢走出來。把筐送進小屋後,洗了手擦過汗,大步走到桌前,握着少婦的手,替她把碗筷取下來,輕聲說:“娘子,你受累了。”
少婦微微搖頭:“夫君才是辛苦。”
随即兩人相視一笑,分坐在桌子的兩邊,拿起筷子,都給先對方夾了菜。
這兩人瞧着不富裕,卻也不像是尋常的農家夫妻。男子生得高挑又俊朗,笑容溫和,氣質大方,對他娘子也極為疼愛,該是個不可多得的君子。而女子的面容被一些碎發遮住,隐隐透出些豔麗的輪廓,也應當是個美人,然而她總是低着頭,雖極力自然,卻也依舊顯得有些自卑似的瑟縮。
夫妻倆用飯時并不如大多夫妻那般沉默,反倒說起近來的許多小事。男子說了幾句話後,挑出一塊沒有刺的河魚,放進妻子的碗裡。少婦宛然一笑,也夾了一筷子肥瘦相間的肉給她夫君。
男子看一眼桌上的魚肉,雖不多,也不能日日食用,卻總算能偶爾補補身子,不由有些感慨:“多虧了藏之賢弟,不然就更要連累娘子了。”
少婦也道:“日後若是有緣能見到阮相公,妾當親備酒飯,感謝他的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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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夫妻,正是賀源與從良的瑞雲。
賀源年少成名,早在阮钰還在蘇州林風書院讀書時就已然是秀才了,後來下場考試雖未得中,卻也隻是文風恰好不合考官的口味,他的才學仍是衆人稱道的。後來他潛心讀書,想要多積累幾年再試,但連日苦讀着實沉悶,他的一個友人便拉他出門散心,給他引見了名妓瑞雲,引出了這一段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