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日頭從正午的直射漸漸移為夕陽斜照,顧依彎曲的身影給拉得老長,他手滑兩次,坐下一次,背上陸續增加至八塊石闆,羊邢叫來兩人分站他兩側守着搖搖欲墜的闆。
顧依這時全身已痛得麻木,疲憊不堪,臀部不受控地垂落,稍稍碰觸到鞋後跟,羊邢在樹下睡着了,瑤靈咳嗽叫醒他,他就指揮人給顧依背上再加一塊闆。
顧依這時所負的重量近兩百斤,且跪了三個時辰,不用再裝可憐也是難撐得住,汗水不停地從下巴低落,膝蓋仿佛深深刺入燒紅的刀,背的疼痛像是骨頭随時要給折斷,長時間維持跪姿的腿也已快到體力極限,他尋思,現在若是倒下,應該不至于會被懷疑是裝出來,他決定到此為止,雙手一齊滑到地上,這動作令他所背的石闆傾斜着就要墜落,那羊邢一聲喝,蹲在顧依旁邊偷懶的兩人立刻起身把石闆扶好。
“大公子,現在放棄還早,大人就要回來了,你再撐一會兒,也許大人能聽你說兩句。”羊邢來到顧依跟前,穩穩地扶着顧依雙臂,不讓顧依倒下。
顧依的汗水滴落眼裡,令他難以睜眼,他的神志因身體的痛苦而漸漸模糊,他正想開口說自己要跪不住了,就聽到瑤靈喚了一聲‘夫人’。
顧依努力地斜眼看,看見門廊那一雙悠悠緩步走來的腳。
“怎麼還不放棄?”顧夫人的話像在歎息,隐約竟透着憐憫,若不曉得事件由始的經過,隻聽她說出這話,會以為那真是出自一個愛惜子女的慈母。
“夫人,您可不能小看我們家大公子,堂堂禁軍統領啊,沒兩把刷子怎麼行?我說,再加個一百斤他都能扛!”羊邢口沫橫飛。
顧依雙臂仍然給羊邢抓着,身上的石闆也有人穩住,他現在的狀态要自行掙脫已是不可能,于是便開口求:“母親大人……兒子不能再跪……求您……不要逼兒子……和郡主成婚……”
“唉……”
顧夫人輕輕長歎,流露着滿腔無奈。
這時又有一腳步走來,顧依瞄了一眼,就聽四周的下人紛紛喚‘老爺’,當那腳步停下,顧夫人就開口:“依兒倔強,還是老爺親自勸吧。”
顧秦沉沉地應了聲,吩咐瑤靈伺候夫人回房,待夫人離開,顧秦就說:“郡王不介意你隻是我顧家庶出,那是對你如何擡舉,你竟不識好歹,要用苦肉計拒絕這門婚事?想都别想,羊邢。”顧秦轉向羊邢說:“把他鎖在柴房。”
羊邢應聲,他松開顧依雙臂,顧依已沒法再撐,身子一軟就趴倒,背上的石闆跌落在地,摔破了幾塊。
“父親……”顧依奮力想爬起身,顧秦卻已背過身離去。
“大公子,得罪啦!”顧依還沒反應過來,羊邢就拿來鐵索,将他手腳束縛,接着就像拖個死物那樣,把他一路拉到柴房。
“乖乖反省,别想逃,老子一聽你有動靜,就拿藤條來抽死你!”羊邢說完就怪聲大笑着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