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黑了,阿爹怎麼還沒回來?”小源望向村頭周邊,不記得來村頭都探過幾回,仍不見阿甯身影。
“不等了,娘親還一個人在家,得快些回去。”小源呼哧呼哧往回跑,疾步往返于村頭和安塵廟兩地。
見那屋内人依舊睡得安沉,總算放下心來,用小手摸摸沐臨生額頭:“還好,溫度不高也不低。”
心裡還不夠踏實,小源随即又半蹲起身子四掌撐地,撅翹着屁股,用額頭探額頭的方式,圓溜眼睛左轉右轉,感知着對方的額頭溫度。
幼時生病,楊嬷嬷就是這麼為小源查看體溫的。
“嗯,沒問題的。”小源做完這一切,又煮了根苞米,喂飽自己後,端來新的溫水幫沐臨生擦洗。
“娘親愛幹淨,肯定不喜歡這樣,亂糟糟的。”閑暇了梳理起對方紛亂的頭發,待小源幫沐臨生梳理完頭發,廟外天色已黑。
“要不再去村門口看看?”阿甯遲遲不歸,小源有些害怕了,他咬牙提上油燈,快步往村頭方向走,走到最頂前也沒瞧見有人。
“往前再探探?”猶豫間小源邁出了步子,朝那陡坡方向走去。
夜幕降臨,安塵廟内一幕,沐臨生費力地睜開眼,想讨些水喝。
“小源......水。”
“阿甯。”
可無人應答。
他縮緊了身子,身上複又猛地發熱,隻覺着腦子一陣眩暈,口舌幹燥,榻上的人低吟道:“水......”
依舊無人應答。
而後沐臨生做了個夢,夢裡灰暗色的庭院内種着一些月季,冬日裡也沒閑情打理,一枝兩枝就占用着一個土盆,它們散落地擺放在花台架子上,使得原本秃噜的模樣,裝飾着幾片殘葉顯得更秃噜了。
“哇~下雪啦!”婦人撫着懷裡小孩道,“臨生快看,這是雪。”身側站着一個男人護其左右。
“雪?”小臨生揚起腦袋,雪花吻上紅紅的臉蛋子化掉了。
“哈?!”小臨生被冷得猝不及防,又被眼前景物吸引,喜歡這雪,便繼續擡頭仰望。
兩夫妻見狀邁步子往庭院外走,想要看的更仔細些,一片片雪花飄來又消融。
“可..可以...吃嗎?”小臨生腦袋中浮現出奇怪的想法。
“那臨生試試。”女人道。
“啊......”小臨生長大了嘴,可愛的念頭,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
“哈哈哈哈哈。”男人被這童真模樣給逗樂,而女人憋笑一陣,揪着小臨生的臉蛋問:“好吃嗎?”
畫風突轉,灰暗的庭院内擺放着男人的棺椁,女人徑直擦過,無一絲眷戀的往前走,六歲的沐臨生哭泣着在後追。
“阿娘,帶我走吧。”
“阿娘,阿娘!”
轉面一張女人驚悚的臉。
睡夢中的沐臨生猛的驚醒,又緊接着是昏沉,眼下一片空白,隐約聽見有腳步聲,一雙溫涼的手将自己整個打橫抱起。
***
清水鎮監牢内,油燈昏暗,并未完全照清獄卒們的面龐,能看見一高一低兩個黑色背影。
高個子獄卒瞟眼看向阿甯,納悶道:“這小子我們究竟要關到何時?”
矮胖些的獄卒道:“我覺得,一兩天保不定就放咯。”
高個子獄卒:“才兩天?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啦。”
矮胖些的獄卒:“那唐大(将軍)......唐宛的屍首都燒沒了,俚國也早已覆滅,現下清水鎮歸璟國管轄,就算我們尋回了耳墜子,失主卻沒辦法來認領,這案子就隻能當做懸案。”
高個子獄卒:“這可是稀罕寶貝。”
矮胖些的獄卒警醒道:“你想什麼呢,怎麼也輪不到你惦記。”
“哐當。”
阿甯被放出來後,失魂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擡眼望天,該是已過了兩日,猛的反應過來,急手拍腿:“藥!”
阿甯尋到了藥鋪,低着腦袋細聲微顫:“老闆,我來抓藥。”
“藥方子拿給我看看。”藥店夥計麻利地答道。
接過藥方:“薤白,瓜蒌,黨參,赤芍,紅花......”藥店夥計卓一抓取,包裝,并用細麻繩捆紮好。
藥店夥計:“總共三錢!”
“要三錢銀子??”阿甯震驚了。
“嗯,你不是來取藥的麼,所以......到底買不買?”店裡夥計擡眼打量起阿甯。
“先生,我沒那麼多錢。”阿甯很是窘迫。
“沒錢? 沒錢來買什麼藥,走走走。”藥店夥計開始哄趕。
阿甯見對方又想把藥收回去,忙阻止道:“有有,我有錢。”于兜中取出一樣物件,攥成拳頭握實了,剛想放入對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