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陸之流耐着性子做了幾個,瞧見譚雲樓和盧與宋在涼亭裡說說笑笑的吃茶,不禁反問自己——他為何要答應了那老賊的請求!?
他将手裡的模具往桌上一放,冷着臉将做好的七個個月餅擺盤遞給下人,“現在就送去烤,烤好立刻端過來。”
這七個他必得看着譚雲樓一塊塊全部吃完。
林卻眼皮一抽,他方才好像看到陸之流包的全是豆沙餡的……
此時涼亭内的譚雲樓還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禍臨頭,林卻搖頭歎息,目光落到了花園桂樹的丹桂上。在甜如蜜酒的一衆月餅餡料裡,他能隐隐約約聞到桂花特有的香氣。
有了。
他放在月餅皮,往丹桂樹走過去。
“父親,這裡有桂花蜜的。”盧雪深指指罐子裡的甜如蜜酒的桂花蜜。
“新鮮桂花香味會好一點的吧,我就試試。”
結果月餅做出來桂花味全無,倒是偏苦澀的味道與月餅皮相得益彰,盧與宋不喜甜膩的月餅皮,隻挑着林卻做的新鮮桂花月餅吃了兩口。
“怎不叫我?我做月餅可是一絕。”
玉光是下午才忙完回院子的,他中午沒與衆人一同用膳,而是去了酒樓應酬。在嶺南城裡,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還真掌門,他隻是自家夫人的上門女婿,自然要努力經營人脈。
“看你忙,便沒有叫你。”盧與宋招呼他到身邊坐下,“今晚打算怎麼過?”
玉光眼睛亮亮的,蹭着自己夫人坐下,“往年都是在街上玩鬧到夜深,再回府祭月,諸位可要一起?”
“既是傳統,當然要一起。”林卻說。
譚雲樓還在一杯又一杯喝着白水,他臉色有些難看,畢竟硬生生吃了七個豆沙月餅,現在嗓子裡依舊齁甜。
“一起一起。”他攬着陸之流的肩膀說。
夜裡的嶺南燈火通明,再加上是中秋這樣喜慶的日子,街市更是亮如白晝。
“八月望日,尚芋食螺。林卻,不給你家孩子買一包田螺過過嘴瘾嗎?”
中秋前後這段時間田螺空懷,肉質肥美。民間傳說這時候的田螺吃了可以明目,所以常有大人帶着孩子到攤販那裡買上一油紙包。
“雪深吃不慣田螺。”林卻搖頭拒絕。
盧府的餐食裡自然有應季的爆炒田螺,因這盧雪深明确表達了不喜歡,那一大盤子田螺最後全進了林卻肚子裡。
“我給父親買吧,父親喜歡吃。”
不待林卻拒絕,盧雪深已經走到了小攤面前,手裡提着的正是林卻給他的錢袋子。
“看,我家孩子對我多好?”
其餘人默默翻了個白眼,遠離了這對父子,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盧雪深能吃辣,林卻也是,所以田螺要的是特辣的。吃完一油紙包的田螺,林卻現在隻覺得凡間小攤不容小觑,他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辣過了。
他雙唇被辣得紅豔豔的,微張着可以看見更紅豔的舌尖,在燈火輝煌下耀眼奪目。
“唔。”
盧雪深将一團冰雪貼在他的雙唇上,林卻嘴唇的熱度慢慢降了下來,于是他舔了一口那冰雪。
是薄荷味的,十分清爽。
盧雪深不知為何匆匆收回了手,虧得林卻眼疾手快,那團冰雪才沒有掉在地上。
“怎麼了雪深?”他疑惑的問。
“那邊有花燈,我們去買兩個吧。”盧雪深指着河邊。
“好。”
遊人如織,兩人穿過嬉笑小兒到了花燈攤子前。紮竹篾紮成框架,花鳥魚蟲各色形态,再糊上色紙繪制圖案,一盞精緻的花燈便栩栩如生,中秋夜燈更是幾乎人手一盞,滿城燈火璀璨。
林卻一眼便看上了那盞兔子燈,暖黃的光暈透過白色的紙,長長的耳朵豎立,眼睛紅紅的十分可愛。
“我要這盞,雪深,你呢?”
盧雪深指這下面貨架上的圓球,“這個月亮燈籠。”
林卻付了錢,成功獲得了兔子花燈,他将兔子塞在盧雪深手裡,自己則拿着那個月亮燈。
“父親?”
“我給你選的兔子,你選的小月亮自然要給我。”
林卻笑嘻嘻往前面走。花燈上系了細繩,提着搖搖晃晃,若是想放花燈,隻需将那細繩解了去便可,攤販做的十分方便。
“那本來就是給你選的。”盧雪深聲音很小。
“嗯?你說什麼?”林卻回頭看他,兩人的聲音一同被淹沒在了這片繁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