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靈石雪深你想換幾兩銀子呢？”林卻微笑問他。

魔神殿的人怎麼教的小殿下，錢多沒處花嗎讓這孩子不清楚物價？！

“大約一百萬兩吧。”盧雪深偏頭說得認真。

林卻：你知道啊，那你看這個普通的錢袋子裡像不像有一百萬兩？

話說到這裡林卻算是知道這孩子也在忽悠自己了，他不由得失笑。

“這袋子裡有三萬兩銀票，算我借你的。”他将錢袋子遞給盧雪深，沒要那塊靈石。

“多謝父親。”

少年的聲音甜滋滋的，林卻聽得心頭冒泡，腦袋一熱，“也不用還了，就當今日的零花。”

全然沒有意識到就算是皇帝小時候每日的零花也沒有三萬兩。

“父親真好。”少年将錢袋子挂在腰間，乖乖跟在林卻身邊。

林卻牽着他穿過人流，此時正要接近逢魔時刻，夕陽還挂在天邊。街道兩邊的商販正趁着這個晚食初期吆喝着自家的東西。嶺南城雖是在邊境，但卻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就連攤販也有自己的規劃位置，二人穿過生鮮蔬菜的區域，順着香味徑直到了小食街。

這片販賣飲食的區域同城為瓦子，人間界的百姓若是打算自家做飯，大多會在街市前頭買上一些生鮮蔬果回家。家裡富裕些或是有喜事的人家，便會走到臨近小食街的攤販那裡買二兩下酒菜。遇上家裡不開竈，或是少爺小姐尋歡作樂，便直接走小食街與生鮮街中間的官道去買熟食。三五好友相邀尋個攤子酒樓，再買上一些零碎果子，便是一夜酣暢飲食。

“抓緊我的手，莫要被人流沖散。”林卻與盧雪深貼近說，人間界使用法術會被成倍削弱，而且會遭到反噬，所以非必要林卻不會刻意使用。

少年手心溫熱，被男人握得緊緊的。他低低的“嗯”了一聲，一直乖乖巧巧不說話。

“沒有喜歡的嗎？”林卻問。

這一路瓦子裡的東西香氣撲鼻，盧雪深的目光皆沒在上面過多停留，似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皆不知其味，若不合口味的話，買來浪費。”盧雪深小聲的說。

林卻腳步一頓，拉着他就近到一個小攤落座。盧雪深圳有些疑惑，就聽林卻對攤主說，“老闆，來兩份羊肉面。”

盧雪深看向招牌，那裡确實放着一個幹淨的羊頭，栩栩如生，但身為修者的他一眼能認得出是這羊頭是由毛氈制成。

“父親，我現下尚未辟谷，也未習得食物轉換之法，吃不了太多東西。”他猶豫着說。

“不必擔心會浪費，你先試試這羊肉面。若是覺得不合口味，交給我便是，接下來我還會帶你品嘗其他幾種食物，你隻需要選擇自己喜歡的便是。”

透過朦胧白紗，盧雪深可以看到林卻說話時那認真的樣子。

“可是這樣不會很麻煩……”他還是有幾分猶豫。

林卻的心一沉，平時在四方天地裡他沒有這種感覺，但到了外界，他發現少年的不配得感越來越重。除非林卻刻意引導，否則他不會明确表達自己的需求，甚至在林卻理所當然将屬于他的那份财産交給他時，他都會猶豫許久，然後問，“真的是給我的嗎？”

似乎少年曾經被抛棄過，導緻他的不配得感越來越重，以至于現在對于食物的選擇都有在瞻前顧後。

“這一件事并不麻煩，雪深，你隻需依着自己的喜好選擇可口的食物，不需在意其他事情。我為你做的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也配得到我所付出的一切，難道在你心裡我是這樣一個喜歡為他人無私付出的聖人嗎？”

林卻掀開他的遮臉白紗，隻露出那張被施了屏蔽法術的臉。他的眼睛直直撞入盧雪深的心理，讓盧雪深明白他所說的話都發自真心。

“不是的，隻是我……”少年稍顯急切的握住林卻的手腕，“我不知道。”

他聲音低下去，似乎無法用語言說明自己的問題。

“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嗎？”林卻笑起來，“你是盧雪深，是我的雪深啊，我們是家人，我為什麼不能對你好？”

“家人……”少年的眼睛亮起來，“父親，是家人。”

林卻輕咳一聲，說起來他還有些難為情，畢竟從沒有這麼剖析過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沒有這麼煽情的說出過一段話。但雪深是他家孩子，教自家孩子有什麼可難為情的。

這樣想着，心裡那最後一點怪異也散去。此時老闆也正好托着兩碗冒着熱氣的湯面過來，少年一下放開林卻的手腕，又乖巧的坐了回去。

他也在害羞，想到這裡，林卻立刻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