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言謝。”
二人疾馳在官道上,還要留心一路掠過的樹木。
“離開嶺南接下來你要去哪裡?”圓緣問他。
“天水河。”林卻回答。
“我會陪你。”
林卻一愣。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林卻。我們是好友,我放任你處于危險而不會置之不理,一如你方才救我們。”圓緣聲音很輕,但是林卻能感覺到他的心裡并不平靜。
“為何你會記得?”
幻境和記憶更換絕對沒有出問題,但為什麼圓緣會記得?
“我與掌門在四百年前做過交換,我将氣運贈他,他将佛子之血贈我。我剛到仙門玉盤掌門便帶我去了祛敗宮,在祛敗宮的密室裡,我看到了林缺的一生。那是林缺的一生。但那不是我的一生,那是别人為林缺定下的宿命。”圓緣說。
林卻驚訝,他沒想到圓緣與原書出入這麼大的原因竟是提前看到了自己龍傲天打怪升級的一生?
“那樣的一生不好嗎?”
“那是天選之子的一生,但一路上踩着無數人的屍骨,又怎麼會好?于是我與掌門作了交換,成為佛修再不踏上劍修之路,沒想到卻惹來天道震怒,強行抹去了我們對于天選之子的記憶。已經交換的命運不會變,但我知道掌門一直在與天道作鬥争,不然,擁有佛子之血的他又怎會上萬年都沒有成為佛修?”圓緣說。
“他現在是法佛雙修?”林卻皺眉。
“還有,我認為他的記憶從來沒有被抹除。如若不然他又怎麼會對佛門敬而遠之?我意識到了他的深不可測,此來還真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卻不想還是受制于人,好在我這一身佛子之血源于他,隻要是他施加的法術,我總會比其他人更容易掙脫,再加上提前做了準備,我的記憶并沒有完全丢失。”
林卻看着左右兩側掠過的嶺南山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玉盤有問題的?”他轉頭問圓緣。
“在進入祛敗宮水幕後,我在水幕上察覺到有他的血液氣息。當初的交換陣法便是以此為引才能成功,他不會莫名其妙用佛子之血當做水幕遮雨。”
“所以你什麼都沒做嗎?包括提醒我,或者提醒其他任何一個人。”林卻忍不住問。
他知道自己這是無端牽連,即便是圓緣提前告知他,他也會一意孤行的把宴會辦下去。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
“沒有,因為這是第四百六十五次,但是他們沒有死。”
林卻猛然停住了腳步。
“四百六十五次,他們為我死了四百六十五次。”圓緣聲音變得沙啞。
“什麼?”
“林缺的一生是被編排好了的戲劇,登場的角色都在為他服務,包括死亡。他與父母親族,同門好友生死相隔,所有的相遇都是為了離散,最後世界荒蕪,隻剩他一人封神。”圓緣閉上了眼睛。
那些是原著的劇情。
“我一直在不斷的重複這一切,直到這次,林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是因為玉盤?”
“他與我交換,擺脫了原來的命運。進入水幕後那四百六十五次輪回的記憶恢複,但一切與從前截然不同,羅蕩,厄難甚至鞠月仙尊都還活得好好的。我以為這一次他們不會死,所以我沒有做任何改變。”
二人同時沉默。
“林卻,你是最大的變數,所以我會幫你達成你的目的。”圓緣說。
“好。”
現在時間緊迫,盧雪深應該已經到了天水河。林卻并沒有求圓緣把他帶過去,因為他知道即便過去也能被盧雪深輕而易舉的送回來。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哪怕隻是為盧雪深加一點與天水河對抗的籌碼。
循着記憶,林卻終于來到了那條栽種着梅花樹的官道。嶺南難得放晴,不到梅花開落的季節,那樹一片枯敗。
林卻自樹下取出盒子,打開。那盒子與夢裡并無不同,依舊是一枚荔枝放在那裡。
林卻轉身對圓緣說,“能借我一點靈力嗎?”
圓緣點頭,握住他的手腕,林卻對圓緣不設防,瞬間,帶着滿滿功德的靈力湧入他的丹田。
“一點靈力,不是一半靈力。”林卻扶額。
“可是你看上去很難過。”圓緣輕聲說,“快些吧,我們要去天水河呢。”
林卻一愣,心裡像堵了棉花。他不再說話,而是用圓緣渡來的靈力打開儲物袋,找出了那隻在他這裡放了很久的甲蟲。
那是石背的身體。
林卻将荔枝用一層棉布包裹起來,埋在了剛才放盒子的小坑裡。
我将你送回家了。
掩埋了石背的身體,他将盒子裡的荔枝握在手裡,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裡面透露出來的龐大靈力,用神識探進去,林卻感覺到了無邊的靈力海向他湧來。
有了這些靈力,他的修為暴漲直接到了化神後期,他感覺自己現在至少能填一半窟窿。
“走吧,去天水河幫幫我們的鞠月仙尊。”
林卻咬牙切齒。
他哪有什麼時間悲春傷秋,他隻想找到盧雪深狠狠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