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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卻的确把圓緣的事當成了正經事來辦,畢竟羅蕩是掌門那裡指定邀請的人。
散修是陸陸續續到仙門的,林卻安排了人看着,隻要羅蕩一到仙門就來通知他。
隻是現在圓緣來仙門已過了三日,也就是說,在宴會開始的前一天羅蕩都沒有趕到仙門。林卻開始懷疑這個散修羅蕩是不是他想的那個人。
終于在宴會前一天傍晚,小肖那邊傳來消息說羅蕩已經趕到仙門。林卻一聽,直接出了院子在主峰裡尋到圓緣,拉着人就飛到仙門安排的散修居所那裡去。
“是有什麼要緊事嗎?”圓緣柔和的問林卻。
“你的因果怕是要來了。”林卻興緻勃勃。
察覺到圓緣疑惑而怪異的眼神,林卻打斷他,“别問,問就是算出來的。化神期的事情你少管。”
月色舒朗灑在庭院,這裡是主峰安排給散修們的居所。雖是招待客人在主峰旁邊開辟暫居的院落,但也細緻清雅,院裡的修竹别有一番雅趣。
“先别說話,我得了情報說人在西左十二院子,就是那,”林卻指了指左邊的院落,“人剛到,估摸着還在休整,你現在這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二人站在院落外的大樹上,林卻仗着自己修為高深掩去了兩人的氣息,所以沒人發現他們藏在這裡。
“不可,貧僧這樣……”圓緣猶豫,倒不是因為覺得偷窺不道德,隻是總歸是偷窺陌生人,顯得他這佛子十分猥瑣。
“佛子,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欠下什麼因果?”
圓緣猶豫再三,還是默許了林卻的做法。
二人在樹上蹲守了片刻,西左十二院的院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了個男子。雖夜裡昏暗,但林卻他們修為在身,自然能看的一清二楚。男子容色豔麗,氣質卻過于溫潤,就連身上的衣袍也是選擇不适合他的淺褐色用以遮掩鋒芒。
總的來說,就是長相和氣質十分割裂,給林卻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把他記憶裡的兩人強行融合,羅蕩的外表,徐衰蘭的内在。
“他是誰?”圓緣低聲問林卻。
“那個人不是他嗎?”林卻驚訝。
“我身上的因果線沒有纏在他身上。”
嗯?那會是誰,眼前這個羅蕩并不是徐衰蘭的轉世?林卻疑惑。
比起徐衰蘭的闆上釘釘,羅蕩成為修真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況林卻還在幻境裡遇到羅蕩留下的執念,就是那一抹執念與上古密器做了交易,才能創造出那樣的幻境。
院門前羅蕩已經離開,林卻兩人隐沒了身形不遠不近跟着他。圓緣沒有感覺出羅蕩身上的因果線,卻還是默默随着林卻跟蹤他。
羅蕩似乎想要在周圍逛逛,一路上遇到了許多跟他一樣的散修,但他一個都不認識。
林卻想到那份卷軸,上面關于羅蕩的人際交往都是空白一片,可能他真的習慣獨來獨往,甚至連一人都沒有結交。
“他的名字是羅蕩,散修,受還真邀請參加此次宴會。據調查他是凡人遇上了機緣才踏上仙途,在此之前他并非修真界之人。”林卻對圓緣說。
“他亦是凡人登仙嗎?”圓緣手裡握着串佛珠,眉頭輕皺起。
“對,但與你不是同一時期。”
真實世界線裡,林缺登仙後徐衰蘭才開始找替身,也就是這樣她才能選中自小養在公主府的面首羅蕩。既然圓緣在眼前這個散修“羅蕩”身上感覺不出因果,那這個“羅蕩”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他到底是不是徐衰蘭?
此時羅蕩已經到了一處斷崖邊,月華如水灑在整個世界,斷崖邊上視野開闊,但因為地方偏僻,大晚上的自然沒人來。他坐在斷崖邊上望着彎月出神,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很悲傷的氣息。
“若是實在感覺不到,那便換個人。”林卻也出來得有些久,看羅蕩似乎就打算在這裡坐一夜,便想跟圓緣先行離開,明日正式開宴再好好調查。
但是圓緣沒有回話,眼神越來越深邃。
“我感覺到了,他身上藏着很深的因果的氣息。”圓緣手裡的佛珠在他開口的瞬間應聲斷裂,滾落到草地裡。
“什麼?”
“那份與我有關的因果被天道——”圓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被天道,斬斷……他身上……殘存着一部分。”
銀色月華也撒到了佛子的白袍上,他面容慈悲,眼尾卻有如朱砂的一抹紅,泛着肅殺的氣息。
“天道?你的因果被天道斬斷了?”
林卻狠狠皺眉,他理解所謂的天道不過是規則推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道就像是原著。可原著現在偏移這麼多,怎麼可能還有能力做什麼?
“是。”圓緣閉上眼睛回答,唇縫溢出的鮮血被他抿了回去,眼尾的朱紅卻無法消退。
“你還好嗎?”既然因果已經被斬斷,圓緣仍感知出隐藏在羅蕩身上的殘餘部分,想必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找到了因果,自無不好。”
他蓦然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卻吐了一口血,金紅的血液灑在草地上,一部分沾在草葉間,一部分滲入泥土。
林卻: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樣子。
血腥味在空中溢散,獨屬于佛修那充滿功德的氣息再也藏不住,靜靜對着月亮發呆的羅蕩也往他們這邊看來。
“我先帶你走。”林卻攙扶着圓緣,在羅蕩發現他們蹤迹之前瞬移離開。
那金紅色的血液沒有處理,被留到了原地。
林卻把圓緣帶回來自己的居所,此時圓緣已經有些眼神渙散。自從吐血之後他就像是在跟什麼東西作鬥争,時而清醒時而迷惘。除了清醒的時候他還能對林卻說不用擔心,其餘都在發呆吐血。
“無妨……貧僧……”圓緣咽下一口血,被嗆住,“咳咳咳!!貧僧!咳!!”
然後他又開始發呆,眼神渙散。
這也是林卻不敢把他送回佛修院子原因,這位佛子一邊發呆一邊吐血咳嗽,還要對林卻說不用擔心,簡直駭人至極!
“既然你能應對,那我便不在這裡幹擾你。若有什麼要緊事隻管傳音與我便是。”林卻在周圍布下一層結界,然後離開了房間。
他需要去處理留在草叢裡的那些血迹。
全修真界隻有佛子一人的血液金紅交加,為了避免麻煩,他必須要防止有人發現那些血迹。
但是當他到那處斷崖的時候,草地上一絲血腥氣味也沒有,甚至連滲入泥土的血液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他看向一直坐在斷崖上的羅蕩。
青年形銷骨立,背影瘦削,崖邊的的風吹起他披散的長發,似乎再用力點就能将他帶下懸崖。
“羅蕩,你發現他了。”林卻肯定的說。
佛子之血不可能自己消失,若有人竊取,羅蕩不會這麼平靜。
“仙君在說什麼?”
崖邊的青年微微側身,啟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