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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玉盤在拿挽弓月捅别人,宿主為什麼會痛?】
但林卻胸口仍然在痛,痛得他無法呼吸,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宿主?】
“先生——先生!!!”
【宿主??!】
滿眼的紅色在林卻眼裡炸開,他執拗的保持自己意識的清醒,不願意沉淪在玉盤這段記憶裡。
【宿主你說句話啊。】
什麼話!什麼話!他痛得要死,怎麼說話?!這笨蛋系統就該砸了!
【我我我看見了,是魔神之寵!是他握着小玉盤的手,把挽弓月捅進了自己的胸口,真狠啊……】
狠,真狠啊這男的,痛成這樣。
林卻在系統的聒噪聲裡,終于開始意識沉淪。漸漸所有痛楚都避開了他,白色的光暈在他眼裡渙散,林卻嘗試動了動,摸到一柄長槍。
“對,”他聽到男人說,“就是這樣,殺死我。”
“啊!!!”
男人歇斯底裡的怒吼貫徹了整座宮殿,白衣男子握住刺入自己的胸口的銀槍,用力,銀槍被拔出,鮮血飛濺到紅纓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死!不能死!!”
按在胸口上的手顫抖不已,鮮血還在往外噴,像在開閘放水。
死不死都一樣,這麼把人圈着,跟死了沒兩樣。林卻又想到後來魔神為了複活魔神之寵,在地方天地擺了密密麻麻的陣法,不免有些失笑。
人都死了還複活,不僅沒複活成功,自己還消散了。
眼前這一出鬧劇漸漸淡出林卻視線,也可能是小玉盤對這段記憶實在打擊太大,周圍的一切就像是被放進水裡的奶油一樣融化,最後歸于一片死寂。
林卻手上還一直握着挽弓月,這柄銀槍像是有靈一樣,漸漸與他相互吸引。
林卻嘗試将挽弓月全然納入自己的神識,讓他驚訝的是挽弓月居然全然不排斥他。要知道像這樣的神兵,對于自己的主人大多是忠貞不二,現在林卻幾乎沒有經過什麼考驗就能将神兵歸為己有,實在是撿了個大便宜。
“噗通……”
荷塘清晰的水聲喚醒他,林卻睜開眼,入目的是滿樹梅花。
【咱從記憶裡回來了。】
回來了?
林卻手指蜷了蜷,一枚玉箋滾落在地上,順着斜坡掉進荷塘。
這裡是随心而居的梅花樹下,他從玉盤記憶裡回來了。
“師尊?”
林卻嘗試坐起身,依照系統所說,他在這梅花樹下躺了半年,但起身活動依舊很輕松,向來是盧雪深用了什麼方法。
“噗通——”
荷塘裡又傳來水聲,林卻轉頭一看,就看到白底金邊的仙袍浮在水面上,穿着袍子的盧雪深半身入水,雙手捧起一捧靈泉水澆在荷花上。
他看上去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松垮的辮子散開在肩上,暖白的臉上劃過幾滴水珠。
“多謝師尊,不過師尊在荷塘裡幹嘛。”
林卻一言難盡,他不能想象盧雪深入水的理由可能是玩水。
“玩水。”
盧雪深指尖撒下的金色字符斷了林卻的念頭。
【很好,人家隻是玩玩水,你那是什麼表情?】
林卻深呼吸,調整臉部表情,“師尊,挽弓月已認我為主。”
盧雪深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他向林卻方向走來,走動間衣帶帶起陣陣漣漪。
“師尊?”
盧雪深停在林卻面前幾步,彎腰伸手,十分準确的找到了林卻不小心掉進水裡的玉箋。
“多謝師尊。”
林卻接過玉箋,不小心觸碰到盧雪深的手心。他的手心溫熱,不像是在水裡泡過。
“你且再花幾日學習玉箋,介時我便會自行離去。”
盧雪深告知他,字裡行間有着長輩的距離,又有着随時抽身而去的疏離,仿佛排斥這場相遇的不是林卻,而一直是他。
“師尊之後要去哪呢?”
林卻腦子一熱,問出了這句他原本不打算問的話。之後盧雪深去哪兒簡直一目了然,自然是去赴死。
果然,盧雪深搖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二人相對無言。
良久,盧雪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伸出依舊濕潤的手指指向梅花樹。就在剛剛林卻就在剛剛醒來的那棵樹下,原本空空如也的小桌上放了幾道精美的菜肴。
“先吃。”
林卻這時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的失态。他深深的看了盧雪深一眼,轉身皺眉走到梅花樹下。在他身後,盧雪深也從水裡出來,并且烘幹了自己的衣裳頭發。
小桌上是幾道不同時令的菜肴和零嘴,剛剛好擺滿整個小桌,不顯擁擠淩亂,渾然天成。
“師尊,”林卻指着苦菜餅,“這是哪裡來的?”
苦菜餅,小滿四月新麥混合天香菜做成的餅,本就是凡間習俗,盧雪深這等仙尊又何苦沾染?
更何況,小滿祭蠶那日的記憶,是他所珍視無比的。那日,他确定了自己的情意,這苦菜餅,自然也有着不可言說的色彩。
“不喜歡嗎?”淺金色的字撒在石桌上,盧雪深已經走到林卻旁邊,将餅子遞到林卻手裡。
“這麼苦我才不愛吃。”
林卻嘴上說着嫌棄餅子的苦不吃,但還是從盧雪深手上接過餅子拿在手裡。
二人對坐,林卻眼神期待的看着桌上的食物,有雲片糕,茶食刀切等等,都是林卻吃過并且愛吃的品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