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溶之刑,受刑者将内力在體内幻化成細針,随血液流淌至五髒六腑,通行全身後,細針自皮膚帶血滲出消散,若外力幹預中斷,受刑人則會内力失控,爆體而亡。
葉含秋把十七的字字句句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心髒像是被一股無形巨力揪住,酸麻憋悶将他壓得喘不過氣,随之而來更劇烈的則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後悔。
他慢了,太慢太慢了。
小葉老師的課堂已經停了太久了,久到讓小十七都忘了該怎麼正确處理遇到的困難了。
十七自己會找方法,隻是都錯了。
他是個聰明的小笨蛋……
葉含秋重重閉了閉莫名幹澀的眼,深呼一口氣,說:“十七,先停下。”
十七沒反應過來,隻是垂着眼繼續。
葉含秋又低聲重複了一遍:“停下,十七,内力盡散,是不想保護主人了嗎?”
這是直往十七心上戳的話。
果然,十七一聽,牟着的那股勁兒立刻松了,他已經泛青的臉上帶着明顯的慌亂與局促,細喘着為自己争取:“主人,屬下沒了内力,也可以保護主人,也可以……”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甚至已經沒了聲。
沒了内力的加持,再精湛強悍的武功也像是被拔了毛的鳳凰,十七心知肚明,是沒資格保護主人的。
想到這兒,十七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眶突然紅了,他怔怔的盯着自己滿是鮮血的上半身,無措的像個孩童。
本以為,一次自罰可抵數次罪孽,他便能夠更好的保護主人,可現在,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葉含秋本就心急,十七的說話說一半直接劃破了他的耐心,他半蹲下身,伸手扶着十七的肩膀想讓他乖乖别再有什麼小動作,他好吩咐人去喚醫師。
可手剛伸到一半,一滴滾燙的液體濺到了葉含秋的手背上,是透明的。
葉含秋心尖猛地一顫,他立刻不可置信的去捧十七雙頰。
一行醒目的水痕印在十七右臉頰,而十七雙目無神,安安靜靜的,那行淚好像隻不過是從他眼裡溢出來的水而已,不代表任何意義。
葉含秋喉嚨裡哽了許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他才開口:“十七不髒,血也不髒,可以靠近我,十七無罪。”
“上了床榻是我允許的,十七無罪。”
“給你食物是吃的,下肚了是碎的,在外面碎也一樣,十七無罪。”
葉含秋看似多情寬厚,實則最是寡義利己,他的溫柔背後通常寫着一個大大的“目的”,這次也不例外。
他以愛憐為目的,竭盡溫柔,想要十七的眼眶不紅。
葉含秋伸手,給十七擦幹了淚痕,又再次開口:“既無罪,十七不受罰,可以保護我。”
“啪嗒——”
又一滴淚。
怎麼還哭?
葉含秋再次慌了神,他擡頭,卻直直的對上了十七敷了一層薄薄水霧的眼眸,他聽十七問:“屬下無罪,還能保護主人?”
葉含秋哪敢說一個不字,連忙點頭。
十七微微睜大眼,似乎很高興,小聲念叨了一句“屬下要保護主人”,便倒在了軟榻上。
葉含秋眼疾手快的接住人,也不出去了,直接扭頭朝外喊:“把杜甚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