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莫二護法的令,歸程隊伍調轉方向,棄了陽關大道,拐進羊腸小路,不徐不疾的進了荒無人煙深處。
馬車晃晃悠悠,車廂裡卻沒受半點擾動,甚至因着某兩人,還一度有些焦灼。
十七坐在軟榻中央,指尖謹遵主人教誨,緊緊攥着身上的大氅,半點春色不露,他低垂着腦袋,纖長的眼睫輕顫,遮住了眼底的一絲困惑與無措。
葉含秋倚在小窗邊,手支下巴,瞧着十七這幅束手束腳的小模樣輕笑了聲,他伸出食指,往上擡了擡十七消瘦蒼白的下巴,開口:“往後倚,頭那麼低,壓着傷口怎麼辦?”
天可憐見的,下巴再尖也碰不到啊,葉含秋這話簡直危言聳聽,但十七軟軟的,順着葉含秋的力道就往後靠。
坐在軟榻另一側的莫若煙見狀不甚矜持的翻了個大白眼,十分刻意的輕咳了一聲又一聲。
葉含秋把十七安置好,才大爺似的給一直盯着自己的莫若煙遞了個眼神:“從坐下到現在百八百個小動作,要說什麼,說吧。”
莫若煙聞言摸脖子的動作更刻意了,生怕葉含秋看不出來她脖子那塊又道紅痕,她一手指着自己脖子,一手指着十七,雪白嬌媚的臉上滿是憤憤不平:“教主,他打我!”
葉含秋眯着眼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形成十七傷成這樣,卻還能有這般氣力的欣慰認知,臨了還贊許似的點點頭。
莫若煙險些氣的仰倒過去,她美目微瞪,再次咬牙腔調:“教主,屬下什麼也沒做!”
平白無故惹了一頓掐,她比那下雪天的姑娘還冤!
葉含秋唔了聲,故意拖長了調子,聽起來有些喜怒難辨,晦澀不明,旁邊的原本就低着頭的十七,腦袋更低了,仿佛從頭到腳都在沮喪不安。
葉含秋看的發笑,他一邊伸手揉了揉十七的腦袋,一邊替十七狡辯:“他是新到的一批,不認得你屬實正常,見了你就掐難道不能說明他護主嗎?”
莫若煙喊冤的動作當即一頓,細想好像是這麼個理。
就當莫若煙深覺自己闖進來确實莽撞的時候,葉含秋又輕飄飄的加了句:“更何況,本教主的人,竟是衣衫散亂的與你疊在一起,着實該掐。”
葉含秋從前雖未曾在教内尋過紅顔藍顔,但他向來浪蕩多情,莫若煙也就沒當回事兒,但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嗯……?”莫若煙細眉上揚,蔥白纖細的手指了指十七,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頓道:“是他,在我一進來的時候,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到牆上。大氅,也是他自己弄散的。”
“我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一下!”
葉含秋嗯嗯了兩聲,一句話又繞回來了:“他護主心切。”
莫若煙無語凝噎:“……”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玩笑一陣,葉含秋正色,問起了莫若煙為何半路出現。
提及正事,莫若煙不再沒大沒小,拿出了下屬該有的模樣,她神色嚴肅,态度恭敬,礙着第三人在場說的很隐晦:“大護法請您回教。”
葉含秋半邊眉梢輕挑,這話說的很模糊,卻不難懂。
打出來的天下總會不服氣新任繼承者。
原主未及弱冠接任教主之位,最開始的幾年底下一幹老滑頭們蠢蠢欲動,好在謝行年長沉穩,教導磨煉原主的同時,也以強有力的手段鎮壓着那群人,隻是近期不知為何這群蛇鼠之輩又隐有波動,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