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秋這才放下心來,擺擺手,吩咐屋中女婢:“把他送回去,你們也退下。”
“是。”
待人都退出去後,葉含秋才轉身,擡眼間,一雙纏繞着血色的琉璃目映入了他的眼簾,卻在對視之際,蓦的垂下。
那雙漂亮無比的眸子裡寫滿了謹小慎微。
葉含秋又想起方才在門前,十七困難但倔強的對自己吐出的那幾個字。
“屬下的血會弄髒您的衣衫。”
髒,這層意思十七用不同的方法表達了很多遍,次次神色認真,次次表情堅定,仿佛這是既定事實,是無上真理,不容置疑。
什麼啊……該懂得不懂,懂得都是錯的……
葉含秋盯着十七白到透淨的,單薄的背脊與面龐,盯了不知多久,心中燒的正旺的憤怒突然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十七什麼都沒做錯,他才是那個被困囹圄,被盡數折斷生來擁有的傲骨的人……
被主人看了許久,卻聽不見半點聲音,十七耷拉着的腦袋卡頓了一下,而後他略顯迷離的淡眸劃過一絲了然。
他知道了。
十七抿了抿唇,搭在膝蓋上的指尖微微卷曲,像是在給自己底氣:“主人……”
葉含秋有些意外,十七很少會主動開口,他迅速從自己的思維中抽離,很給面子的“嗯?”了一聲。
這一聲似乎給了十七莫大的鼓舞,他眼睛亮亮的,嗓音輕而低:“您在難過嗎?”
葉含秋一愣,比剛才又多了些意外。
十七竭力思考,又想到難過需要因為一件事,他再次開口:“您為何難過?”
“您……”十七第三次開口有些遲疑,但還是繼續了,隻見他緩慢的擡起雙臂,期間似乎扯動了傷口,身子顫了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葉含秋:“屬下現在不流血了,可以抱您嗎?”
他這種不自知的讨好模樣總是能打動某些人的心靈,葉含秋心頭一熱,露出了進屋以來第一個笑,他擡腳走到十七面前,小心的避開十七的傷口,俯身擁了一下十七,随後快速抽身。
“唔?”
十七茫然的看了一眼主人,似乎在無聲詢問:還沒有拍拍,還沒有撫摸,你怎麼走了?
葉含秋讀懂了他臉上的委屈與不解,唇角的笑意更盛了。
真是……
怪事,學生開始責怪老師了。
他再次俯下身,五指插進十七柔軟順滑的墨發中緩緩摩挲,嗓音低沉沙啞:“不難過了,流血也可以抱,什麼時候都可以抱,隻要你想。”
充滿放肆意味的四個字裹挾着熱氣毫無保留的向十七襲來,讓他猝不及防,甚至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
十七禁不住的眨了眨眼,葉含秋就喜歡看十七這幅呆樣,他睨着十七蒼白如冷玉的面龐,壓在心底的思緒驟然釋放,憐愛之情在胸腔中翻湧。
于是,他低頭,含住了那塊軟肉不多的面頰,輕輕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