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會散的。
是啊,等一等,淤青會消散,傷疤也會變淺,十七将再次躲進黑暗,他像一匹忠心耿耿的孤狼,守候着下一次的滿身狼藉。
葉含秋搭在十七腰上的指尖緊了緊,他下巴微擡,一臉怒其不争的望着十七。
“傷處被提到時,要喊疼,知道嗎?”
誰都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十七手正拘謹的縮起手腳,減小自己與主人接觸的部分,猛地聽了這話,腦子轉不過來彎,隻會一聲幹巴巴的“啊?”
葉含秋親眼瞧着十七臉上神色的變化,決定給十七冠上“帶過最差一屆學生”的光榮頭銜,并且想趁着姿勢的便利,一把将人扔出去。
但是不行,外面還有仲懷卿那老畢登,萬一把十七拐跑了怎麼辦?
葉含秋往桌上看了眼,見飯菜都快沒熱氣了,事分輕重緩急,十七一時半會兒教不會的,不如吃了再說。
“行了行了,”葉含秋擺擺手,自然而然轉移話題:“先用飯,飯菜都快涼了。”
十七聞言大驚,立刻要坐起身,嘴裡念叨:“主人,屬下為您布菜。”
他用筷子的次數寥寥無幾,纖長十指在數得上的時間裡拿的大多數都是冷刃長劍,布菜是份細緻又充滿人情味的活兒,但十七隻能像個木頭似的捏着玉筷,彎腰僵硬着為主人布菜。
葉含秋本身就是做服務業的,自然能一眼看出十七的不對勁,他饒有興緻的勾畫着十七被黑衣包裹着的,勁瘦的身形。
嗯……
木頭美人,秀色可餐。
葉含秋幹了兩大碗飯。
十七見主人吃完了,便将玉筷放下,暗自将手伸到背後,活動五指,卻不料腹上突然覆上了一隻手。
葉含秋摸了摸十七平坦的有些向内裡凹陷的小腹,心想着十七晌午随他一同入大堂,被單懷卿帶走後昏迷,似乎也是半天未進食,他低聲問道:“餓不餓?”
十七藏在身後的手一頓,垂眼誠實的回答:“餓。”
葉含秋輕笑了下,圈住十七的手腕便把人拉的坐了下來。
幸虧他吃的幹淨,飯菜又多,十七能吃的還不少。
在宅子時,十七便會被主人拉着上桌用飯,相比于其他與主人親近的動作,這件事他倒是接受良好,低低應了聲是後,拿起筷子就埋頭刨飯,縱使葉含秋教了好多遍,他也隻會夾面前盤裡的那道菜。
葉含秋見狀習慣性指揮十七夾這夾那,十七嘴裡還沒咽下去,手裡的菜已經遞到嘴邊了,他便隻能快點吃,再使勁往嘴裡填。
不出意外,十七噎着了。
他也不說話,隻是眼睛睜大了一點,要不是冷白的面皮泛紅,指骨攥的發白,青筋挑起,葉含秋壓根兒就發現不了。
“啧,喝口水,順順。”
葉含秋看着也着急,随手順了瓶“水”就往十七手裡塞。
十七面不改色的喝了好幾口,嗓子裡的飯食算是下去了,可不知怎的,他的臉更紅了,從高馬尾掃過的後頸,到耳根,從臉頰,再到本就略顯上挑的眼尾,白淨的地方一片潮紅,像被揉碎的胭脂濺了滿面。
他沒來由的唔了一聲,把手裡的玉筷往桌上重重一擱。
葉含秋:???
葉含秋被這聲巨響吓了一跳,連忙伸頭去看十七。
十七破天荒的沒理他,自顧自的給自己灌酒,每喝一口,那雙清淺的眸子就越發迷離,他速度很快,沒等葉含秋阻止,小半瓶清酒便被他灌沒了。
哎喲呵
葉含秋意外的挑了挑眉,小子還挺能喝。
他沒注意到十七的不對勁,順嘴問了句:“飽了?”
十七雖然一張嘴就放不出什麼好屁,但好歹句句有回應,但這次葉含秋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回答。
葉含秋心中的那股疑惑又冒出來了,他再次探頭,這回徹底看清了十七的神色,滿臉迷茫,他似乎在思考,想了很久,薄唇才開始開開合合,似乎就要說話了,偏偏又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