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人煙處,一輛金頂馬車循着寬闊敞亮的大道,不疾不緩的往遠處奔着。
行走之間,小窗簾子被風帶起,飄飛不斷,而後被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攏到一側。
葉含秋半靠在窗側,神色恹恹的往外瞧了一眼,蒼穹之上,日頭正烈,光亮無限延伸至大道之外的荒地上,偶爾清風刮過,吹拂着酒家樹立在門前的旗幟。
視線掃過那紅底黑字的酒旗,葉含秋半垂的眼簾終于向上挑了挑。
一日一夜的走走停停,有酒家了,說明這處人多了些,那應該就快到了。
撂下簾子,葉含秋擡手去端小案上的茶碗,卻被旁邊一張白金紙張吸引去了注意。
嗯?
他指尖方向微轉,将那張紙拿起來端詳片刻,這才想起來是角逐盛會的邀貼。
兩指向被折疊的邀帖内側一扣,邀帖便被展開,其上無非标着些角逐盛會的時間、地點再加上一些講的比唱的還好聽的冠冕話。
葉含秋狹長的眼眸微斂,漫不經心的看着邀貼上的内容打發時間,視線一行一行向下掃去,卻在看到“清嶽宮宮主單懷卿”時,眉梢不自覺挑了挑,勾起的嘴角含着幾分早已知曉了的深意。
對上了,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這場角逐盛會便是清嶽宮宮主單懷卿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隻是為了讓十七進一步獲得原主的信任,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也就是葉含秋為什麼敢獨自前來的原因——這分秒都可把控的作戲,若是提線人用過了勁,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索間,搖搖晃晃的馬車已經停了,外面傳來略微嘈雜的人聲,頃刻後,一道清麗婉轉的女聲開口:“教主,雲阙山莊到了。”
葉含秋應聲下了馬車。
角逐盛會是玄道派主辦,又得單懷卿資助,擺在了他的山莊裡。一個正道第一大派,再加上一個影響力不可低估的清嶽宮宮主,這盛會的含金量讓江湖各個門派散人趨之若鹜,接了邀貼,算好日子,一早便到了雲阙山莊,最遲的也不過巳時之中,斷不會拖到午時。
但好巧不巧,葉含秋剛好午時末端抵達,山莊的大門敞着,卻不見半個迎客仆從。葉含秋拿着折扇輕搖,小風撲動,他那俊美風流的眉宇間帶了點玩味。
小葉老師課堂開課啦。
他止住将要上前敲門的侍從,在一衆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手中扇“啪”的一聲合上,狀似随意的敲了敲手心,同時低聲喊道:“十七。”
很快,一道黑色身影落入自己眼簾:“屬下在,是否讓屬下把他們全殺了?”
十七知曉此次出行目的,但這群人膽敢對主人不敬,該殺!
思及此處,十七渾身殺氣驟然騰升,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幾絲嗜血的寒光,他在躍躍欲試。
葉含秋聽了有點興奮,在心裡直鼓掌,你很棒棒哦,都敢弑主了。
但他面上表現的就像個人格分裂一樣,薄唇下拉,高挺鼻梁上的那雙桃花眼不知何時積蓄了幾縷晦暗,讓人看着又委屈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