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瑩不好意思地把夏槿跟前的湯碗拿去廚房一起倒了，“小槿，我再給你拿個碗，盛碗别的。”

“抱歉啊弟妹，我這第一次進廚房。”顧丞難為情地笑了笑，他自己也嘗了下，确實很腥。

“哦對，我都差點忘了。”池瑩忽然放下筷子，“冰箱裡還有冰好的酸梅湯。”

“對——”顧廷輝去廚房拿了幾個玻璃杯，同夏槿介紹，“小槿嘗嘗，這還是顧洵外婆留下的方子。”

“奶奶的酸梅湯很好喝。”夏槿一看見酸梅湯就兩眼泛光，真誠地說：“我大學那會兒就很愛喝。”

“……”顧洵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然而身側的夏槿，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說漏了嘴。

夏槿脫口而出，反應過來時，耳尖泛起一層薄粉，她笑着接過酸梅湯，隻盼衆人沒發現什麼不對。

顧廷輝換了個話題，“小槿是南溪哪裡人？”

“我家在濱江那邊。”

“我聽溫教授說，你和顧洵是高中同學？”

夏槿不明白為什麼溫舒也會跟顧廷輝認識，但還是點了下頭，“我們大學那會兒就認識了。”

顧卿敏銳地捕捉到細節，同她說笑，“二嫂，你不會跟我哥高中時就談到現在吧？”

别人看不出來她一學心理的還看不出來嗎？在相親局裡一見鐘情這幌子，她可不信。

從進門時顧卿就發現了不對頭，夏槿一個眼神，顧洵就能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這極為默契的相處，哪裡是認識半年的人。

“瞎說什麼呢。”顧洵打着哈哈，眼神往顧卿那兒遞，眼神冷然，讓她不要多言。

顧卿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沒再拆穿顧洵，可一擡眼，看見夏槿那張秾麗脫俗的五官，漂亮得跟明星似的，卻成天要對着自己不苟言笑的二哥，顧卿不免在心裡可惜。

二嫂看上去應該是個有趣的人，怎麼跟冷寂得像是荒蕪雪原的顧洵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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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顧廷輝主動接受了那一桌子殘局，池瑩支開一雙兒女，稱有東西要給夏槿，拉着夏槿坐在二樓的書房閑聊。

“阿姨，這是我托朋友去東都帶的牡丹花茶。”夏槿拿起那個提來的盒子，“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

她隻知道顧洵的舅媽是南溪二高的語文老師，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給池瑩買了一盒上好的牡丹花茶。

池瑩端起茶壺給夏槿倒了杯茶，舉止言談間總不失從容，“你這孩子，這麼客氣做什麼？”

夏槿謙和地笑着，“一點心意。”

“一家人，不用說這些。”

“阿洵是我看着長大的。”池瑩歎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這孩子，平時看着話少，其實心裡最是拎得清楚。”

“他認定了什麼，就不會再做什麼改變。”

“舅媽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池瑩站起來，從一旁的木櫃裡拿出了個木匣子。

層層打開，裡頭是隻水頭極好的玉镯。

“這隻玉镯是阿洵外婆的嫁妝。”池瑩同她解釋，“讓我存着，留給阿洵喜歡的姑娘。”

“阿姨。”夏槿連忙擺手，“這太貴重了。”

“你就收下，舅媽收了你的禮。”池瑩拉過她的手把镯子給她帶上，“你也收下舅媽的禮。”

“不過小槿——”池瑩話頭拐彎，撫着夏槿的手，問：“你和阿洵，大學時就認識了吧？”

“……”夏槿的腦子空白了一陣，不自然地垂下眼，被老師抓包似的，很輕地嗯了聲。

其實也沒什麼好瞞的。

她跟顧洵大學談過這事，雙方家長早晚都會知道。

“我就知道——”池瑩掩口而笑，“你剛才說，以前大學時候喝過顧洵外婆的酸梅湯，我就想到了。”

果然是這裡露了餡。

“阿洵大學那會兒，談了個女朋友，往他外婆的中藥鋪裡帶過，他外婆說這姑娘很喜歡喝她煮的酸梅湯。”

夏槿惋惜道：“奶奶人很好。”

“嗯，她确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池瑩唏噓不已，見氛圍變得沉重，連忙轉移話題，“我那時候聽到這事時很驚訝，阿洵竟然有了喜歡的人。”

“後來，我總想着阿洵畢業了，等你們安定下來，讓阿洵帶回家裡見見，可是沒幾個月，就聽阿洵說你們分手了。”

書房裡彌漫着陳舊的書香，玉镯在夏槿的腕間，映着天光。

“我那時候要出國，也有一些自己的原因。”夏槿喃喃自語，認真道：“覺得分開是最好的結果。”

池瑩點了點頭，并不對此多做評議，像個溫柔的師長，語重心長地說：“這不是什麼事，人生長路漫漫，每個人都有權利作出自己的選擇。”

“不過你們好有緣分。”

“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雨聲漸歇，一縷陽光穿透雲層，顧洵送夏槿回家時，瞧見了她腕間的玉镯，泛着溫潤的光。

“你舅媽給我的。”

“嗯。”他心下一軟，揉成了一團薄绡，将人攬進懷裡，“舅舅舅媽，還有我外婆，都很喜歡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