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好意思張嘴?方才是誰攔都攔不住,硬是把那不堪入目的兩小人打架過程不漏一字的念了出來。
懲罰她?可到了最後,他反倒更像是受罰的那個。
原本準備好要吓唬她的質問,如今早被他抛到九霄雲外。
祁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番作為弄亂了腦子,更亂的是心。
那話本其實他已看過三遍,除了在東宮看過一遍,等着雲阙去把她帶過來的時候,他又看了兩遍,記性絕佳的他已經快把那上面的内容背下來了。
原本他還沒什麼特别的想法,可此時被她細聲軟語的這麼一念,再面對她時,腦子裡就忍不住蹦出話本裡的某些細節,堆滿了不堪的雜念,是以越發的渾噩起來。
他盯着她嬌豔的臉和那雙總是蠱惑人卻不自知的澄澈眼眸,好半響才找回聲音:“你方才說孤生你的氣?”他将話本從阮卿手中抽走,捏在手裡像是仍覺得燙手,于是一甩手丢到了窗外。
扔掉話本後,祁衍總算找回了幾分理智,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你說說,孤為何生你的氣,這些時日,你都做了什麼?”
其實他早就讓衛輯去查過這件事的始末,他隻是好奇,當着自己的面,她會如何狡辯,或是幹脆就不承認。
他知道阮卿不怕他,對着他嘴裡沒幾句是真話。
若說怕,他在她心裡的威懾力遠不如外面那頭黑狼。
她看似弱小,膽怯,卻敢在面對他時肆無忌憚的亮出爪子,時不時撩撥一般的撓他一下。
這樣的她,前世他沒有見過。
祁衍很清楚,他從未将她看得真切過,隻是糊塗的愛了她一輩子,甚至就連此時此刻也……
想到這,他心裡梗住,不願意再面對着她,就在他将要轉身時,一隻小手伸出來輕輕揪住他的衣袖。
祁衍頓住,不禁看向她的臉,心尖微微一顫。
隻見阮卿仰起臉,眼睛紅着,淚水含在眼眶裡要落不落,就這麼看着他,仿佛心裡有無盡的委屈不能宣洩。
“殿下,是我錯了。”她聲音在抖,更緊的揪住他衣袖,似乎在從他身上汲取力量,“可我實在沒辦法,謝家的大公子深夜闖入我的閨房,國公府上下卻想要包庇他。我隻是太害怕了,那時心裡就隻能想到殿下,所以迫不得已将您牽扯了進來。”
“原想着過些時日,等那大公子不再糾纏我,我就把和您的關系說清楚,可誰知道不過幾日外頭就傳遍了,連您也知道了。還有那話本,真的不是我寫的!”阮卿羞愧的落下淚來,雖是如此,但她卻半點沒有松手的意思,最後甚至雙手一起抓住他的手。
這情景若是被旁人看見,誰會覺得他們的關系說得清楚?
祁衍眉心一跳,試着掙了掙,結果被她察覺,将臉埋在他手背上哭,蹭了他一手的眼淚。
他隻得作罷,由着她了。
不過她倒是真沒說謊,與衛輯查來的結果也對得上。
可他讓雲阙将人抓來,并不是打算就這麼輕輕放過她的,她至少該認錯……
算了,她适才已經認了錯,隻是不太誠心。
至于她不遵守承諾,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姑且就算是他主動要見她的吧。
祁衍說服了自己,嫌棄的扯回那隻被她用眼淚糊的濕淋淋的手,粗聲粗氣的道:“哭什麼?孤又未曾真的罰你。”
“可,可是殿下要把我喂狼。”她打了個哭嗝,不滿地說道。
祁衍被她哭的焦躁,吓唬她道:“再哭就把你丢到山上,到時不隻是狼,還有毒蛇,老虎……”
她噤了聲,隻小聲抽噎,祁衍便也停了下來,目光低垂落在她哭花的小臉上,不知在想什麼。
等到阮卿情緒終于平靜下來,祁衍已經看了她許久,用一種深沉而複雜的目光。
阮卿不明所以的問:“殿下怎麼了?”
祁衍隻是看着她,不發一言。
他其實很想問,她說在她恐慌無助的時候,隻想到了他,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嗎?
應當不是吧,他自嘲的想。
是因為謝容缜不在燕京,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利用他。
他心口堵了堵,隻覺得面前這張滿是無辜的臉可惡至極。
她以為随便哭一哭,幾滴眼淚就能抵消一切,想得美!
祁衍忽然笑着開口:“孤可以放過你,不過那話本沒寫完,讀來也沒什麼意趣,不如你把它續寫到結局。”
阮卿如遭雷擊,震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