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顯得太心急,所以假意磨蹭了一會兒,直到謝錦婳再次催促,謝錦姝也去纏着沈氏和王氏說話,沒人注意這邊,阮卿才轉過身,往适才經過的西跨院那邊去了。
阮卿邊走邊留意到,在她身後跟着幾個鬼祟的身影,應是以安陵伯府二公子為首的那幾個纨绔子弟。
說不恐懼是不可能的,阮卿還記得前世他們幾人将她圍堵着,想将她逼到花園旁邊那間沒人的小屋裡行不軌之事,她拼了命的摘下頭上的發簪刺傷了其中一個人,才鑽了空子跑出來,因為慌亂撞到突然出現的祁衍懷裡才得救。
可今世,祁衍還會出現嗎?
阮卿心裡有了一絲不确定,但她已不能回頭了,她拔下頭上的梅花簪子,眼底露出一絲狠意。
她可以賭,但前提是不能真的傷害到自己。
所以昨日她讓碧薇悄悄出府,花錢去配了一種聞到就會昏迷不醒的藥粉,今日悄悄包在了随身的帕子裡。
至于這磨了半宿極其尖利的簪子,自然是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那藥不起效。
到了花園的最西邊,聽到身後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記憶裡讓她絕望恐懼的小屋也就在眼前。
阮卿不着痕迹看向周圍,這裡偏僻無人,祁衍真的會如前世那般出現嗎?
她沒時間細想,因為身後傳來幾聲淫邪的調笑,回頭一看,安陵伯二公子那張惡心的臉讓她幾欲作嘔。
阮卿強自鎮定,問:“你想做什麼?”
面前的人嘴裡自是污穢不堪,眼見他帶着人朝自己圍堵過來,阮卿隻能後退與他拉開距離。
同時她右手握緊了簪子,左手裡也藏着早已備好的團起來的帕子。
“你們别過來,這裡可是公主府,你們怎敢如此無禮?”
阮卿雖然心急祁衍沒有出現,但眼裡仍是冷靜的。
隻要眼前這混賬敢碰她,她就拿簪子将他的手戳個對穿,就在安陵伯二公子又靠近一步,伸手來抓她的時候,阮卿剛想把帕子裡的藥粉撒出去,餘光突然瞥見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玄黑色錦袍,上面的金色龍紋威風凜凜,貴不可言。在大啟朝隻有成德帝和太子可以在衣着上使用龍紋。
祁衍他,終于還是來了。
阮卿用手中的簪子往安陵伯二公子手臂上一劃,趁他吃痛,她換上一副慌張無辜的神色,朝祁衍來的方向跑過去。
離得越近,祁衍身上那股龍涎香的氣息越是濃烈,阮卿忽覺自己飄忽不定的那顆心找到了落點,隻有祁衍能帶給她這樣的安全感。
她幾乎像是盤桓不安的飛鳥一般要投進他懷裡,然而指尖剛觸及他身上光滑的錦緞,卻落了空。
那一瞬間,阮卿詫異不敢相信,祁衍竟然躲開了她?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臉上,正與他陰沉的雙眸對上。
祁衍的神情冷漠無比,眼底凝聚着深重的暴戾之氣。
這樣的神情她前世也曾在祁衍臉上見過,但那是對着别人。
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濃重的委屈,眼圈頓時便紅了。
他怎能如此兇,好像她再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殺了似的。
前世也是如此嗎?可她記得,他分明隻是冷淡,再加上等她出聲道謝等得不耐煩了而已。
眼前的少女眼圈泛紅,眸中水霧氤氲,看起來凄惶無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祁衍的目光卻落在她手中帶血的梅花簪子上,眼中閃過譏嘲。
她單純無辜?柔弱可欺?那是他前世遭受過的最大一場騙局。
隻怕他不出現,她也有辦法安然脫身。
祁衍不願再次落入她的把戲,正想将那幾個纨绔揍一頓出氣,誰知這時卻有一隻柔弱無骨的手顫抖着扯住了他的衣袖。
前世令他無數次魂牽夢萦的氣息離他這般近,少女的眼眸濕漉漉的,擡頭看向他時好似藏着千種柔情,萬般傾慕,她櫻唇柔軟一開一合:“殿下救我,我怕。”
嬌怯婉轉的聲音攥住他的心神,祁衍仿佛陷落在她深邃的眸光裡,回過神時,少女已然藏到他身後。
她像是害怕極了,慌亂無措伸手,找不到落點,就隻能輕輕勾住他身後的腰帶,這才劫後餘生般吐氣。
祁衍隻覺被她碰到的後腰處麻了一下,某些讓他銷魂蝕骨的記憶從腦海裡冒出來。
他咬牙憤懑,深覺自己今日不該來。
正無處洩憤,卻發現那幾個蠢如鹿豕的東西還沒趁機逃走,他嘴角勾起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