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蟲,顧名思義,就是大泷随處可見會發光的小飛蟲。
齊桉還在靜心峰的時候,因為琉璃亭氣候宜人,再加上植被豐富,所以這些蟲子随處可見,晚間的時候幾乎漫山遍野,在林中發着光團聚在一起。
除了會發光,熒蟲也就隻有繁殖快這一特點了,齊桉當時無聊逮了很多養在琉璃瓶内,當作夜晚照明的小燈使用,一般一隻熒蟲的壽命不過半個月左右,但好在一公一母就能一次産下數百枚蟲卵,當時她無聊,就養了兩隻了解習性。
等到後來越來越上手,有天突發奇想以靈力注入蟲子身上,就這樣開始驅使起來這些普通的蟲子。
不過礙于到處可見也沒什麼藥用,她一開始隻能當個擺設寵物把玩。
熒蟲在齊桉的指令下趴伏在吳百的腐肉處,那裡已經被匕首挑開,現在除了将剩餘的毒氣腐肉挑掉,還要把千足蜈的蟲卵拿到手,未孵化的千足蜈卵她可不能錯過。
發着微弱光芒的熒蟲慢悠悠的飛到腐肉堆中,用下腹足抱起一枚在腐肉中的黃色蜈蚣卵,又慢悠悠的飛向齊桉,齊桉立馬刀尖伸出,讓熒蟲降落在匕首面,将一粒黃色蜈蚣卵放置在其上。
錢的香氣啊!這蜈蚣卵的顔色跟票子怎麼那麼像!
齊桉小心翼翼将卵移到小罐内,接着才重新拿刀順着吳百的斷臂處開始割鼓包,這鼓包内是熒蟲口器吸入的潰爛毒氣,隻要順勢割下,沿着鼓包就可以知道還有哪處傷口需要處理。
躺在床上的吳百一聲悶氣喘上來,齊桉慌忙喂了一顆琉璃亭的藥丸,這東西相當于麻醉的效果,可以減輕點他的傷痛,等到最後一處烏紫色塊的腐肉割掉,齊桉終于呼出一口氣,擦了擦自己的汗。
替吳百包紮好傷口後,她轉過頭,發現二毛正蹲在原地看着自己,她不知道這條白犬的心思,以為隻是單純纏着自己。
這是莫爾格第二次看見齊桉驅使蟲子,他記得大泷内以驅使妖獸修行的修士多半為法修,蜀北那塊珍奇異蟲多,少數以禦蟲修煉的修士們都居住在那塊。記得自己姑父說過……那群驅使蟲子的修士大多脾氣古怪,常年見不到蹤影。
輔修中有人也是驅使蟲子嗎?莫爾格搖着尾巴,心裡思考着齊桉的真實身份,說實話,輔修不該會這些,琉璃亭的名号是“以傘為舞,百遮蒼生”而名震世間的。創立琉璃亭的琉璃仙子多是執傘為舞,什麼時候驅蟲也是她們的秘術了?
但莫爾格有再多的疑問現在也無法說出,齊桉起身推門出去,中途被請出門外的吳老闆左踱右踱,終于等到了修士為他開門。
“……請問我——”他話還沒說完,齊桉就側身,屋内的吳百此刻一口氣吐出來,左臂已經包紮好,臉色軀體都恢複了紅潤。
吳老闆當即進去坐在床邊,微微顫抖用手摸了摸吳百的額頭,感受到了溫熱後一滴淚從眼角流了下來。他回身正要鞠躬朝齊桉答謝,女修士卻擺擺手,回了句好好照顧令郎,我先回屋休息了。
齊桉帶着二毛一路跑回房間,一把關上門掏出自己的小瓦罐,放在桌上就準備好好研究,要知道自己現在這罐内一隻千足蜈和一堆蜈蚣卵,怎麼看都是自己賺了!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琉璃罐罐身近似透明,方便從外部就能觀察裡面的東西。這玩意一開始是養熒蟲用的,現在正好用來裝蜈蚣。
把罐子往桌上一放,齊桉湊上去興緻沖沖的看着裡面不停亂爬的蜈蚣。
……奇怪,卵呢?她剛才放進去的蜈蚣卵呢?她跟黃票子一樣顔色的卵呢?
齊桉眯起眼,細緻的盯着罐内的動靜,一旁的二毛個子堪堪靠近桌面,就仰着狗頭咧着嘴,吐着舌頭努力繃直身體,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奇了怪,齊桉一把抓起罐子,上下晃動仔細觀察,終于發現這千足蜈的下腹爪處抱着黃色的蜈蚣卵,看到這她才松口氣,卵原來是被抱在這蜈蚣的腹部了。
她剛想着接下來該怎麼把千足蜈放出來,一旁的二毛卻突然咬住齊桉的衣擺,讓她回過神,示意桌子上的琉璃罐内有動靜。
齊桉剛轉頭,就隻見這條千足蜈下腹的指爪往上運着蜈蚣卵,一直運到口器處,接着口器張開,千足蜈一口吞下了黃卵。
啊?我的卵!
齊桉猛的拿起桌上的琉璃罐,瘋狂的搖着罐身,想讓這個吞卵的千足蜈因為劇烈的晃動吐出蜈蚣卵。
裡面的蜈蚣被這動靜晃得上下滾動,整個身軀縮成一團直接開始裝死。
不是吧!我的錢啊!
齊桉悲憤的盯着罐内吞卵的蜈蚣,心中不禁仰天長嘯,不對啊,書上說過千足蜈的習性是群居啊,一具屍體内可能有好幾隻千足蜈一同操縱。
由于人的四肢軀體過于巨大,手足加在一起一共四隻,大多時會由四隻蜈蚣分居各處一起操縱。怎麼會發生同類相食的事呢!
想到這,齊桉不僅突然一愣,對啊……一個人身體内有四隻千足蜈,吳百是怎麼做到活了那麼長時間的?按道理來說,如果一開始真有四顆蜈蚣卵,正常速度他一介凡人應該早就成一具活屍了才對……為什麼毒素擴散得那麼慢,那麼久了就廢了一條胳膊……
齊桉越想越不對勁,起身踱步在屋内思索着這一連串的問題,她在琉璃亭内這些年的書可沒白讀,大多珍奇異獸花草樹木的習性不能說過目不忘,但總是了解一些,千足蜈可沒有同類相食的習性,除非……除非……
她想到這,立馬又走到桌前拿起罐子,小心翼翼揭開罐蓋,拿起發簪往罐身裡挑,趕着這縮成一團的蜈蚣重新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