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百的房間内一股血腥味,家具的木香與血腥氣合二為一,兩者交融到一起時,像是不斷被攪拌的腐臭堆,散發着爛臭氣。
齊桉在外面戴上布巾遮住口鼻,一個人先進去探看。
房間内相當整潔,待她上前一看,隻見一名黑發清秀的年輕人躺在床上,年輕人臉龐發灰發白,雙眼緊閉眉頭緊皺,臉色相當難看。
奇了怪,進屋時明明一陣血腥腐爛味,但看上去吳百全身并沒有任何發爛腐臭的痕迹。似乎氣味的來源并不在這男人身上。
齊桉好奇的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和脈搏,發覺對方的确脈象薄弱,像是重症纏身。
這股味道實在是奇怪,怎麼聞都是一具發爛腐臭的屍體才能有的氣味,按理說一個二十出頭、全身上下沒有半點腐爛迹象,還在呼吸的活人,是絕不可能散發這股氣味的。
想到這齊桉扒出自己随身的刀具,小心翼翼切開吳百的胳膊,隻見這一刀下去,立馬流出了濃稠的污血,血液顔色跟正常的紅色完全不一樣,通體發黑,黏稠滴答落在地上成了塊狀,散發着濃厚的臭味。
再往裡深入,翻開皮肉,隻見這下方的肉塊已成污紫色,俨然成了一塊腐肉。
齊桉當即掀開被子,閉眼凝聚靈力,将靈力集中在眼瞳部位去看這男人的軀幹,随着靈力掃過,隻見吳百左臂處有一道呈團的烏紫色淤氣傷痕,她小心翼翼的湊近觀察,發覺那上面是不起眼的蚊蟲叮咬。
看來是通過這傷口,毒素進入了吳百的身體内。
“把他搬到外面曬太陽!快!記得捂住口鼻!”齊桉打開門朝外喊去,等在屋外的吳老闆正焦急的來回踱步,一聽到修士發話,立馬讓小二和自己用布巾圍住面部,朝屋内趕去。
兩人抱着吳百放到正午的太陽下,一旁的白犬原本還在原地趴坐,看到從門内抱出的男人,立馬起身朝一旁走去。
這味道他的鼻子老遠處就聞到了,一股屍臭味,想來這老闆的兒子,馬上就要一命嗚呼,離死不遠了。
齊桉此時皺着眉盯着天上的太陽,對于吳百渾身散發屍臭的原因感到頭疼不已。
她心中思緒萬千,對于屍臭的源頭有無數猜測。
是因為左臂上蚊蟲的咬痕所緻嗎?有毒性的蟲子?什麼蟲子?
妖獸們的毒氣時常會作為攻擊手段襲擊修士,有些盤踞在人間的,更是可以借此吞噬凡人。
她記得自己以前在閣中翻閱過與此相關的書籍,毒氣味道類似于屍臭的蟲子……還能以叮咬入毒,那隻能是陰毒腐臭處生長的千足蜈,但是千足蜈一向都是在蜀北那塊出沒,西涼怎麼可能有這種蟲子?
但現在去思考蟲子緣由無外乎浪費時間,屍臭味最怕向陽處,這些陰冷地方的蟲子,大多懼怕陽光。
想到這,齊桉跪在吳百身旁,翻開他的眼睛,隻見對方的眼球眼白整個向外翻去,仔細看還會呈怪異姿态四處遊走。
齊桉定下心,繼續用小刀往上劃開他的手臂,發現流出的血是黑污色便繼續往上劃,一直等到接近整個左臂肩膀處,劃開的口子才是正常的鮮紅色。
……這胳膊不能要了,齊桉當下就意識到想救人之前得先把這條胳膊切了,這條左臂已經壞死,借由着左臂脈絡,毒氣開始入侵吳百的身體,那屍臭味是這條胳膊所散發出的。
意識到這點後,齊桉立馬回頭朝一旁不停擦汗的吳老闆提議,要将吳百的胳膊直接斷掉。
此話一出,吳老闆自然是遲疑住,但齊桉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她将吳百的手臂擡起,手臂下方劃口處的烏黑血塊與最上方的鮮紅血液形成鮮明對比時,惹得吳老闆顫了顫。
吳老闆定睛一看,立馬點頭不敢再怠慢。他明白當務之急唯有保住兒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家屬的同意,齊桉立馬動手,她先用布條包住吳百的整條手臂,随後直接下手,以靈力禦刀,将靈力凝聚在刀鋒一下入臂,隻聽撲哧一聲,吳百這條手臂像是爆裂開的血漿一樣,輕松就被進肉入骨,一旁的吳老闆看到這幕,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揪起來。
齊桉這手法是她自個兒研究出來的,在琉璃亭上她折騰出來的歪法子多了去,靈力這東西對于凡人來說就是引氣爆體的存在,按照琉璃亭内學習到的傳統方法,輔修們大多可以将這種靈氣在自己體内運轉一個小周期過渡到雙手,以手渡氣,變成似水般的形态,用以修複傷害。
這傳統方法齊桉知道,但她後來在這個基礎上加以運用,把靈力嘗試着附加在工具上,進行了改進。
一開始她隻是為了采藥方便,在鐮刀上附着靈力,沒曾想這法子輕易劈開了堅硬的木頭,一來二去,齊桉也開始熟悉怎麼在工具上附加靈力了。
噗嗤!
又一聲爆裂的血漿。
滿地的污血讓圍在後院的仆役們都倒退幾步,衆人捂着口鼻看着女修給吳百斷臂,臉色蒼白。
空氣中濃烈的腥臭味讓所有人都作嘔,見過腐爛物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隻不過沒人敢問這吳百是不是已經是一具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