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寒和伊凡商量了片刻,打算先從這裡離開。村中秩序井然,尊卑有序,怪物們沒有第一時間吃下他們的血肉,顯然是準備将這難得的獵物交到上面,等待村長處置。
也就是說,殺死屋中的兩隻怪物,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外面還有數不清的同夥在暗中潛伏着,一旦他們被圍攻,情況就危險了。
路遠寒握着槍跟在伊凡身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個尋找泉水的女人。
他跟隊長禀報了這件事,伊凡也同意從她下手,兩人悄無聲息地到了女人家門前,看到地上有一串雜亂無章、向内蜿蜒的腳印,便知道這人回來了。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兩人分工明确,一個人負責搖鈴铛将她騙出來,另一個則在門旁等候,伺機制服出來的怪物。
鮮紅的鈴铛一觸即響,像被血浸過似的,幽幽發出悅耳的聲音。
好在這聲音并不悠揚,隻局限在附近數米,并不會引起其他怪物的注意。
鈴聲傳開之後,門内果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怪聲,僅是在門外聽着,路遠寒都能想象到女人是如何爬向門扉的。手杖的力量太大,鋸肉刀又不好控制,因此制服怪物的重任就落在了伊凡身上。
木門應聲而開,女人剛滿面欣喜地探出腦袋,就被一雙健實的胳膊絞住了脖頸。
那力道緊鎖着她的頸骨,讓人喘不上氣,更難叫出聲來,不過片刻就漲得滿面通紅——這人皮倒像是活的,還會因為窒息而充血漲大。
數秒之後,女人便失去了意識,癱倒在伊凡手上。
兩人拖着怪物進了它家中,小屋極為簡陋,連家具都是最老舊的款式,看來就算在這座吃人不眨眼的鬼村莊,它的地位也相當低下。
路遠寒的手順着它的發絲摸進去,果然摸到了一處突起。他捏着那肉結往下一拉,這層覆蓋在怪物表面的人皮便順滑如水地脫到了地上,膚感溫熱而細膩,與女人之前那陰鸷浮腫的狀态截然不同。
就仿佛重現青春了一樣。
這是怎麼辦到的,靠那所謂的泉水?路遠寒心中有了猜測,手下動作卻不見遲緩,不到片刻就将怪物從新鮮的人皮下剝了出來,将它捆好手腳,隻留一張嘴在外面,嘴邊還貼了塊布,見勢不對就能封口。
他将封口布貼好,又用沉重的刀柄砸在怪物腳上,痛感頓時讓它恢複了清醒。
那雙眼睛先是震驚、不解,幾經閃爍,随即又變成了極端的陰毒,仿佛要用刀子從面前這兩人身上剜下肉來。
對于這種情況,路遠寒早有準備。
他拿起鋸肉刀,在怪物錯愕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割下一截指骨,将流着血的肉塊攥了起來:“能配合我們嗎?”
看到怪物因斷指的劇痛猛烈掙紮着,似乎想要張口咬死他,路遠寒面色平靜,随手将骨頭扔到一邊,又用刀身鍘斷了幾根手指。他每問一次,便要血肉飛濺,地闆咣咣震響,直到怪物忙不疊地點頭,他才收起鋼刀,重新笑了起來:“很好,你要是早點想明白,也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揭開封口布,反倒提了個問題:“你的皮囊能保持新鮮不腐,是因為泉水嗎?”
怪物遲疑片刻,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才緩緩點了點頭。
路遠寒得到答案,心下已有了數,又朝怪物下達了一條命令:“我們現在要去尋找泉水,需要你指路。等會到岔路口,往左拐你就點一下頭,往右拐你就點兩下頭……怎麼樣,能做到嗎?”
看到那血色刀面上照出自己滿面驚恐的模樣,似乎再遲疑一刻,就會砍下它的頭,怪物隻得順從地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
“好了,前輩。”路遠寒将怪物一拎,面不改色地扛在了肩膀上,朝伊凡示意,“現在我們有引路人了。”
伊凡不知從哪又摸出一支煙,卻也沒有點着,隻是叼在嘴裡,用冷峻的目光審視着面前這個隊員,像是在判斷他的品性。
他眼中的顔色明滅不定,最後什麼也沒說,領着路遠寒出了門,前往他們上次做過标記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