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鐵鍊滑動的聲音唰唰響起,一排充滿釘刺的滾輪被吊着從上方砸過來,但男人反應很快,向着旁邊一撲就躲過了機關。而那滾輪來回晃動幾圈,才慢慢停了下來。
他雖是逃過一劫,卻引起了隊伍中其他人的不滿。畢竟前方不知道還有多少危險在等着,要是次次都觸發機關,他們就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賠在這裡。
歐文看了眼其他人的臉色,率先開口說道:“兄弟,大家都想盡快探索,但是你這樣一直莽撞下去,未免有點不厚道吧?至少先熟悉了地形,再做其它事。”
獨眼男人面色陰狠地轉過頭,似乎是想張口罵人,瞥見歐文腰側的配槍,又把話壓了下去。
接下來的探索仍然是他打頭,但是歐文緊随其後,有獵魔人在身後時刻看守着,獨眼男人安分了一些,在衆人的提醒下避開了幾處看似尋常的機關。
然而這些陷阱隻是一道開胃菜,随着墓道深入,鱗次栉比的長廊出現在他們面前,如蛇群盤繞般一條緊銜着另一條,而從那些牆壁上滲出詭異的顔色,在微弱的氣流下顫動起伏。
路遠寒仔細觀察,才發現它們竟然是無數人骨堆砌而成的,被拆下來的骨頭彼此交錯,縫隙處則由骨渣和碎片填滿。
而要修建這麼多堵骨牆,恐怕将半個霍普斯鎮的人都坑殺在這裡也不夠。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座墓穴的不尋常,但此刻沒有一個人想要退縮。墓葬的規格越高,相應的陪葬品也會越價值連城,不光是獨眼男人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路遠寒留意到,那個巫醫似乎在黑袍下藏了什麼,手腕處正有東西順着他的衣角蠕動。
獨眼男人問:“走哪一條道?”
他們面前有三條通道可以走,隻不過每一條通道都幽深黑暗,看上去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在這種難以分辨的情況下,機械改裝人率先站了出來。他從身上拿出三個小齒輪,頗為費勁地彎下腰,讓它們朝着不同的方向滾去,并說聽到那些齒輪骨碌碌的響聲,便知道哪一條道好走了。
随着齒輪消失,最左邊的那條傳來響聲,而剩下兩條走廊則保持着寂靜,聲音仿佛被黑暗中的某種東西吞噬了一樣。
所有人的面色都不是太好看。他們朝着左邊的通道走去,燈光照亮了裡面的情況,而看到的東西也讓他們感到一陣脊骨發涼。
這條走廊内的空間很狹窄,兩側牆壁上修建了不少坑洞,每個坑洞内都容納着一具屍體,其中有婦女、幼童、牧師、軍官……他們的脖頸被吊鈎懸挂着,釘在洞中,而屍體頭部下垂,如同在默默禱告一樣。這些屍體密密麻麻地占據了整條通道,想要到對面去,就必然要從他們當中走過。
巫醫打量着他們的屍首,似乎有了判斷,用幹澀嘶啞的聲音說:“這應該是黑死病時期的人。”
衆人了然。
在黑區這樣的環境下,瘟疫并不是什麼少見的事,黑死病曾經殺死過無數人,病症的後果比畸變更讓人難以承受,隻不過上一次黑死病盛行,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了。
被這些幹癟的屍體圍着,他們不由得放滿了腳步。路遠寒忽然感覺到耳朵很癢,他伸手去摸,從耳廓内摸出一隻蠕動的小蟲。那蟲子體表呈血紅色,張口咬住了他的指尖,貪婪地吮吸着傷口滲出的血滴,隻不過很快就痙攣起來,打着顫摔在了地上。
路遠寒卷起袖口,又發現不少同樣的小蟲,隻是沾了血的蟲子都死了,而屍體還趴在他的胳膊上。
他擡頭望去,看到歐文和戴維斯的脖頸上也有這些小蟲,那些蟲子喝飽了血肉,因此顯得油亮漲大,正緩慢地朝着他們頭皮爬去。
路遠寒面色一沉,開口提醒:“小心,有蟲子在我們身上!”
前面的人還沒來得及回頭,某具屍首的嘴巴忽然張開,從中飛出一隻體型頗大的怪蟲,撲到了獨眼男人的臉上。
男人頓時驚叫起來,伸出的手指抓在臉上,想要将怪蟲拿下來,那些鋒利的鈎足卻扒得極牢,在他兩頰上紮出一個又一個滲血的窟窿。在他的搔抓之下,那條蟲子終于動了,竟然朝着他的口腔鑽去,而頭部已經進去了大半,纏着他的舌頭露出了尖牙。
獨眼男人驚恐萬分,由于說不出話,隻能嗚嗚地喊叫着。就在這時,一雙機械手迅速伸長,精準無誤地鉗住還在攢動的蟲子,從男人嘴巴裡拔了出來。
那怪蟲非常詭祟,落地的瞬間就要振翅飛走,然而機械手的掌心分開,從中冒出一圈高速轉動着的鋸條,血肉橫飛地将蟲身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