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兩短一長的暗号,外加一帝恩币,是進入秘語者酒吧的敲門磚。
這裡隻開放給緝察隊、獵魔人,以及一部分卷入神秘事件且願意付錢的當事人。
當然,以緝察隊的身份,很少會降尊纡貴到這種地方來,故而這裡多是獵魔人交換情報、出售材料,以及發布或接受雇傭委托。
由于霍普斯鎮臨海,因此在這裡展示挂賣的獵物通常都帶着潮濕的氣息,比如銀蠟魚血、紅棘海葵,以及黑鳍鲨的心髒。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地海是黑區最大的污染源,因此沒有人會将帶有毒性的變異海産作為食物,它們的用途僅限于獻祭、武器、藥劑等方面。霍普斯人的食用魚都養在用提純過的雨水積蓄的人工培養湖中,因此一魚千金,能吃得起這種奢侈品的隻有伯爵及其眷屬們,緝察隊也在此之列。
此刻,一個留着黑色短發的年輕人坐在吧台,喝着五便士一杯的麥芽酒。
他用手指着被匕首釘在桌上的巨型貓眼螺,時不時就微笑起來,将坐在他旁邊的女獵魔人逗得眉飛色舞。
“我說真的,茱莉亞,要不是到這裡替表哥看管一段時間診所,我真沒法想象世界上有這麼大的貓眼螺。”
“哈哈!這就是霍普斯!奧斯溫,地海歡迎你!”茱莉亞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神色。
在獵魔人小隊中,她最擅長的武器是機械連弩,隻是此刻并沒有帶在身邊。于是她拔起匕首,在空中熟練地轉了幾圈,又重新拍在螺肉被刀尖戳出的孔洞上,轉頭對着酒保高喊:“再來兩杯威士忌,我請!”
随着酒杯碰出泡沫,茱莉亞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不過埃爾文那家夥處理傷口很魯莽,要我說他的診所早該倒閉了,沒想到會有呃……你這麼細膩的親戚。”
“是嗎?其實他一直想讓我幹獵魔人這種活鍛煉鍛煉膽量,隻是以前沒有機會,現在才親眼見到你們這些英雄。”
路遠寒眨着眼将酒倒在袖口。
那隻貓眼螺還在茱莉亞刀下微微顫動着,迸濺的汁水将她的指甲都浸透成深褐色,從殼口伸出的數條微小肢體正無規律地左右搖曳。
注意到他的目光,茱莉亞解釋道:“這些漂浮在海邊的貓眼螺基本上都被寄生了,如果不把螺肉和寄生蟲一起紮穿,很有可能會順着眼耳口鼻進入到人體内。”
“不過你也不用覺得危險啦!”茱莉亞說着從口袋中摸出一把鹽,從指縫漏出的鹽屑顆顆傾瀉進螺殼,那些細足瞬間失去活力,幹癟地縮進殼内,“像這樣對付它們就能保證安全,這可是獵魔人的常識。”
“像這樣一顆保存完好的寄生貓眼螺,市值大概在三十先令,一次賣兩顆就能拿到兩帝恩币。而且在秘語者做買賣是不抽稅的,所以說當獵魔人風險高,回報也高。”
“可惜現在的物價越來越瘋狂,想上岸也根本找不到其他工作……”
茱莉亞眼中流露出些許遺憾,似乎也知道跟門外漢講他們有多麼辛酸隻是徒勞,便也不再欣賞奧斯溫這張在地海難得一見的臉,悶頭灌了幾口烈酒。
坐在對面的年輕人很懂禮貌,并不追問下去,隻是靜靜打量着她忽閃的睫毛。就這樣過了片刻,從他手中遞來一隻餐巾紙折的蝴蝶。
茱莉亞心中那點郁悶瞬間消散了。
她将紙蝴蝶捧在掌心裡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即别在了自己的耳後。
她想問自己現在看起來怎麼樣,那人的眼睛卻盯着她身後,一眨也不眨,于是茱莉亞也轉過頭,飛快地讀着這張沒有人揭榜的懸賞單:尋找月之鏡守護者的眷族,足如羊蹄,通常情況下的拟态與人類無異,提供線索可得賞金八十帝恩币,落款白銀九号……
看到茱莉亞讀完這張紙上的内容,路遠寒終于抛出了他的問題:“像這種僞裝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别的怪物,豈不是可能随時出現在我們身邊?”
他的話成功逗笑了茱莉亞,奧斯溫·喬治在她眼中的形象變成了一個溫柔細膩,又有些多愁善感的男人。
她的掌心撫過大腿外側冰冷的箭袋,将一筐沾滿血迹的貓眼螺拍在了櫃台上,匕首上的血槽也早就已經被填滿。
此情此景,這個獵魔人卻露出了一個甜蜜無辜的笑:“沒關系,這種僞裝是逃不過獵人的眼睛的。更何況它們生而瘋狂,哪怕裝得再好,也終究無法掩蓋自己的本性。如果它真敢出現在這,我不介意讓秘語者再多一件收藏品。”
說完這句話,茱莉亞就倒頭睡着了。
櫃台上堆積成山的空酒杯還沒有結賬,不過有這些貓眼螺在,想來也夠她包下一整夜的酒水。